暂住（三十四）

 

 

　　​周利民的身影刚在走廊上出现，何飞燕就象燕子一样飞了过来，一把扯住周利民，急急地问，你去哪了，打了你多少个电话？妈的病怎么说？

 

　　我在迟主任办公室呢，就是在谈论你母亲的病情。​

 

　　迟主任怎么说？有希望吗？

 

　　他没有准话，说难说，得继续观察。

 

　　观察，观察，要观察到什么时候呢？什么事都不做吗？

 

　　就是什么事都不能做，有医生盯着呢，你操心也是白操心。

 

　　下午根本没有医生来，他们是怎么盯的？

 

　　迟主任在办公室，和我在一起，他当然没空来了。

 

　　不行，他得来，手术是他做的，他不能​这么不管不问的。说着，何飞燕就拉着周利民要去找迟主任。

 

　　你放手，我去找他，叫他来看看。周利民有点烦了，说话都不客气了。

 

　　何飞燕恨恨地松了手，放周利民去。

 

　　周利民进了电梯。

 

　　何飞燕回到何海燕身边，抱怨道，妈都病成这样了，他倒好，象没事人一样，去了这么久，说是一直和迟主任在一起，鬼才信呢！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谁能受得了你这样唠叨。你非要把他逼走才安心，是不是？

 

　　何飞燕自知理亏，就闷着不吱声。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木糖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她递给何海燕一块，何海燕接了，也放进嘴里嚼了起来。我呢？给我一块，何晓菲冷不丁地说，何飞燕拍了拍头，好像为自己的疏忽而抱歉，她给了何晓菲一块，又给了何瑞清一块。她们嘴里都嚼着木糖醇，木糖醇的甜味舒缓了她们焦躁不安的心。张远忠在椅子上打瞌睡，何飞燕没吵醒他。她看到口水顺着张远忠的嘴角往外流，不由得笑了。

 

　　周利民和迟兴杰并肩走了过来。何飞燕和何海燕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注目礼，看着俩人走近。

 

　　迟兴杰进了重症监护室，带上了门，把几双眼睛都挡在了门外。何飞燕和何海燕的脑袋马上在窗户口出现了，眼睛紧张地盯着房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们看到，迟兴杰站在病床边，眼睛望着金桂，他仔细地看着金桂的脸，金桂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在沉睡。迟兴杰又检查了一下氧气罐和插气管，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何海燕的身子立马软了，她的身体慢慢地向地人滑去，何飞燕连忙伸手扶住了她，何飞燕架着大姐，何晓菲架着另一只胳膊，何海燕慢慢地坐到椅子上。何海燕的脸色都吓白了，何飞燕看到大姐这样，就慌慌地劝道，你不能这样，你吓唬谁呢？妈不是还好好的吗？迟主任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没救了，没救了，你没看到迟主任摇头吗？妈肯定是不行了，过不了这个坎了。何海燕的嘴里发出呜呜声。

 

　　何飞燕扔下大姐，又来到窗口张望，张远忠和何瑞清也站在窗口。怎么样？何飞燕问道。

 

　　不知道，现在还不清楚。得等迟主任出来，看怎么说。

 

　　张远忠让到一边，把窗口的半边位置留给小姨子。何瑞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何飞燕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象是要把迟主任的身上盯出个窟窿。

 

　　迟主任总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