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二十八）

发布于:2021-04-18 13:1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孟琼川

　　早上六点半，何瑞清的车子准时到了楼下。按了三声喇叭后，何晓菲站在二楼的窗口说，就下来。

　　何晓菲哈欠连天地下楼来，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昨天刚收拾好的行李箱又要踏上征程了。拿出去的物品又一样不拉地放了进去。

　　坐在车里，何晓菲问小弟吃晚饭没，何瑞清说，没呢？谁这么早吃饭。

　　等路上再吃吧。何晓菲说。

　　嗯。

　　你觉睡的好吗？可是长途。

　　还好，不用担心，这点路途不算什么。何瑞清也是个老司机了，在县城里开着公交车，驾龄不会少于十年。

　　跑了多少公里了？

　　十多万公里该有的。

　　呵，可以呀！你猜我跑了多少公里？

　　不知道。

　　说了你也不会信。何晓菲卖起了关子。

　　才一万多公里。不等何瑞清猜测，何晓菲就说了出来。

　　何瑞清龇了龇牙，没吱声。

　　何晓菲坐在后座上不时地提醒，开慢点，安全第一，省不了多少时间的。何瑞清竖起耳朵听着，说，嗯。看得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唉，放点音乐听听吧，沉闷死了。何晓菲建议道。

　　车里很快想起了音乐，《我和我的祖国》激昂悠扬的旋律在车里响起，要是平时，何晓菲是很喜欢这首歌的，还会跟着一起唱呢。可今天她却不想听。

　　换一个，换一个，妈都进重症监护室了，还我的祖国呢！我现在一肚子怒火呢！

　　何瑞清赶紧动手调换音乐。《冬天里的一把火》又响起了，费翔的声音多好听啊，那么有磁性，是何晓菲最喜欢的男歌手，几乎没有之一。那年春节联欢晚会，一把火烧到现在也没灭呢。多少人难以忘怀啊，百听不厌呢。

　　换一个，再换一个，心里正火烧火燎地难受呢！再添一把火就糊了，快换一个。

　　啪，何瑞清关了音乐。

　　何晓菲叹了口气，是啊，这个时候听什么歌都不对劲，越听心里越烦。

　　姐弟俩一路也不说话，何瑞清一门心思开车，何晓菲一门心思想心事。

　　路过一家早餐店时，何瑞清下车去买了四个包子，两杯豆浆。就在车里吃了，又继续往省城去。俩人一路无话，都盼着早点到达。

　　幸好，路上没有堵车，经过一个服务区时，俩人下车歇了会儿，三个小时后，车子已经进入了市区。何晓菲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分。

　　进入市区后，何瑞清打开了导航。市区里路多，横七竖八的，红绿灯也多，何瑞清又不常来，没有导航他根本找不到。

　　约摸三十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到了省人民医院门口。何晓菲先下了车，何瑞清要找停车位。

　　又过了十分钟，姐弟俩总算踏进了病房楼，一路打听着，按照大姐的描述，俩人找到了重症监护室。

　　门外，大姐，大姐夫，二姐都在，个个眼睛都红肿着。

　　何晓菲的心陡地沉了一下，心脏咚咚咚地猛跳起来，好像有鼓在敲似的。

　　妈呢？啊？妈呢？

　　屋里。大姐的头朝旁边的一个房间扭了扭，嘴也朝房间扭了扭。

　　何晓菲几步跨到门前，她想推门，却被二姐拦住了。你不能进去，医生不让进。从窗口看看吧。何晓菲踮起脚尖往里瞧，她看见了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鼻孔里插着氧气管。何晓菲顿时抽噎起来，病人那么安静，好像人事不知的样子。

　　大姐拍了拍何晓菲的肩膀，说，不要难过了，医生说了，这两天是最困难的时候，如果能挺过来，病人就没事了。

　　如果？不是百分百？何晓菲带着哭腔说。

　　医生也不敢保证，说要看病人的意志力和身体情况。

　　什么鬼医生，要是妈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他们算账去。一旁的小弟吼了起来。

　　别吵，安静！大姐连忙阻止小弟。

　　小弟擦了一把眼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责任编辑：胡俊月作者文集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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