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十七）

　　十七

　　文沛被叫到系主任办公室。系主任平时就看好这个学生，把他作为培养对象。人长得精神，一米八的个头，英俊的国字脸，学习刻苦，成绩优秀，热心公益。系里的大小活动，他都积极参加、组织和策划，深得系里师生们的喜欢。系主任很纳闷，他最近怎么闹出谈恋爱的风波？

　　系主任让文沛坐定后问:"听说你谈恋爱了？闹得沸沸扬扬。你还年轻，过早恋爱，影响你的学习和进步，学校的纪律也是不允许的。"

　　"主任，我没谈恋爱，他们是瞎说的。"

　　"你还没谈恋爱？你都迫不及待了，到女生宿舍楼去大喊，谁不知道？都惊动院领导了。"

　　“那完全是误会，张春香拿了我的作业本，讲好下午送还，我晚上要交。可是，她就是不送来，我只好到女生宿舍找她要。”

　　"你们以前就来往密切吗？"

　　"我们是同班同学，平时就是班里的活动有些接触，我跟班上的任何同学都一样，根本谈不上密切。主任，您放心，我是不会谈恋爱的。我的时间很紧张，工作和学习都安排不过来，哪有时间谈恋爱？我以后注意就是了，我保证不会再到女生宿舍喊。没想到，惹出如此风波，实在是有口难辩。"

　　……

　　不一会儿，张春香也推门进来了。主任招呼她坐下，她见到文沛也在主任办公室，立即知道是什么事了。

　　主任问张春香:"你是和梅文沛谈恋爱吗？"

　　张春香说:"我是想呀，我喜欢他，可人家喜欢我吗？他愿意和我谈吗？"

　　"哦，剃头挑子一头热。"

　　张春香急了，连忙说:“不是，我们只是同班同学，一般交往，根本没有谈恋爱。"张春春坚决否认。

　　主任一看，便说:"没谈就好。你们以后要特别注意交往方式，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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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怡经过两次风波，清除了学习的干扰。她已渐渐进入学习的良好状态，学习成绩亦明显上升。班主任看在眼里，在班会上特别表扬了她。同学们都说，心怡之前总是和我们谈吃谈穿，现在变了，和我们谈的都是如何解数学题等学习上的事，进步真快，让人刮目相看。

　　素琴看到心怡的变化，打心眼里高兴，总是对儿子文华说:“姐姐看书学习了，你不准进姐姐的房间捣乱。"说完就抱着儿子走开，让心怡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心怡晚上学得很晚，素琴和儿子都睡了。武俊总要在十点半后给心怡送上可口的夜宵，让心怡十分感动。

　　文沛接到妹妹的来信，知道她已很好地解决了思想问题，安心学习，投入高考冲刺，也就放心了。文沛原准备暑假回南京，帮助妹妹调整调整，现在看她状态这样好，回南京就没有必要了。因为系里黄教授邀请他暑假去云南，进行个旧铅锌矿实地勘查，搞一个个旧铅锌矿旧矿改造和新矿开发的课题。他原担心妹妹的事，正犹豫去，还是不去？现在可以确定跟黄教授去云南了。

　　班主任找文沛谈话，说：“这次黄教授带四个同学到云南个旧铅锌矿搞课题，系里研究决定，四人中必须有一个女生，否则女同学就很难有机会参加实践。现在四人中三个男生是你、孙长富和李海涛，尚缺一女生。班里只有三个女生(在地质学院，女生是稀缺资源)，另两个女生都有任务了，只剩张春香没安排，她已报名参加你们的课题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能不能让她也参加，暑假同你们一起去云南？”

　　文沛一听是张春香要同他们一起去云南个旧勘查，立即表示坚决反对，生怕惹是生非。便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学校风传我和张春香谈恋爱，风波刚平息。您这样安排不是让我很为难吗？"

　　"别这样说。系主任已跟我说过了，传你们谈恋爱是场误会。这次安排你们一起去云南个旧铅锌矿勘查，正是让同学们看看你们是不是真没谈恋爱？让大家检验一下嘛。"

　　文沛感到很奇怪，为避免俩同学谈恋爱，应尽可能将他们分开，离得远远的，不接触或尽量少接触。班主任倒好，逆行，硬把他们分到一个课题，那不是瓜田李下，恐怕又会闹出许多新闻。但班主任已决定，张春香态度又十分坚决，文沛只好同意。

　　七月的云南，阳光灿烂，山青水秀。文沛一行五人，在黄教授的带领下，来到云南个旧。个旧是一个铅锌老矿，经长期开采，矿源已近枯竭。国家地质部要求北京地质学院组成专家级勘查组，帮助云南个旧铅锌矿，寻找新的矿源，让个旧铅锌矿焕发新生。个旧地处云南群山之中，连绵起伏的山川，多处都有铅锌成矿的矿床。当务之急，是要查明何处具有开采价值，写出报告，让地质部和个旧铅锌矿能重新规划和决策。

　　每天天蒙蒙亮，文沛一行便在黄教授的带领下，整装出发。文沛一行头戴太阳帽，身背地质包，拿着小铁锤，顶着骄阳，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探查矿源。黄教授不时用小铁锤敲打着山边的岩石，并取下有价值的标本矿。小黑豆跑前跑后，不时将黄教授交给他的矿标本，仔细标明地点、方位，并将其包好放进背包……

　　黄教授有时还拿着一块敲下的矿石对他们说:“这就是较好的铅锌矿。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浅层看没问题，可以开采。现在需要的是，对几个点进行深层次的探查，才能确定有无较大的开采价值。"黄教授带着大家又跑了几天，便对他们说:"我们明天就回矿里，请矿里派人带大型机具来钻探和爆破，进行深层次的探查。"黄教授停了停又特别强调说:"沿途富含铅锌的矿床，已有人私采，要引起矿上足够重视，严加防范，坚决制止和打击。"

　　黄教授一行五人，都是住在矿招待所。文沛是最忙的，每天要帮黄教授整理沿路收集的矿石标本，还要协同小黑豆他们贴标签、做记录，写出各处探查的报告。张春香则主要是负责后勤工作，张罗一日三餐。人们常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确实有道理。黄教授带领的五人勘查组，有张春香在，增加了不少欢乐。大家跑累了，坐在山边休息时，常拿她和文沛开玩笑。文沛坚决否认，可张春香却不置可否。张春香真是挺喜欢文沛的，男女之情，你很难说得清。张春香经常帮文沛洗衣服，文沛不肯，她就趁文沛不在时去。小黑豆把自己的衣服放到张春香的洗衣盆里，她会将它扔出去，可替文沛洗，她就心甘情愿。

　　张春香还常把好吃的藏起来，单独留给文沛。但是，文沛总是带回招待所房间，给大家分享，他也不说是哪里来的。但小黑豆总会说，我们是跟着文沛沾张春香的光。大家都看出张春香对文沛特别好，但是不是谈恋爱？连黄教授都无法判断。因为，大家都是集体行动，朝夕相处在一块。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他们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能说，文沛和张春香就是谈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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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沛满心欢喜。人虽晒黑了，可精神头更足了。这次赴云南个旧的勘查实践，使他将理论和实际深入结合，知识层次得以升华。他希望这次勘查的成果，能对国家地质部进一步开发个旧铅锌矿有较大价值;更希望心怡能给他带来高考的好消息。

　　文沛一行回到校园，宿舍的同学们都说，小黑豆更黑了，黑得晶莹透亮。文沛黑得结实俊朗。茶余饭后，谈论男欢女爱，是中国人的生活常态。校园里同学们又议论开了:文沛和张春香肯定是谈恋爱了。不是谈恋爱，怎么会相伴去云南个旧勘查？同吃同住，形影不离，男女相伴，日久生情。这是文沛蓄意安排的……

　　系主任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又把文沛叫到办公室，严肃地对他说:“你是系里的重点培养对象，这次云南个旧勘查，是硕果累累，但怎么又传出你同张春香谈恋爱的绯闻?”

　　"我对班主任说了，不能安排张春香到我们课题组。她偏不听，还说是逆行考察，检验我们是否谈恋爱。您看，这下我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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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你洗清，还你一个清白。"不知何时，张春香已走进系主任办公室。她把一沓信，丢在系主任办公桌上说:"我有男朋友，是中学同学，这些都是我们的通信，它们可以还梅文沛一个清白。同学们就爱嚼舌头，真无聊！"

　　系主任拿起信，仔细看。张春香接着说:"他在山东大学读书，我们都约好，毕业后回山东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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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来，文沛的绯闻被彻底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