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

发布于:2023-09-25 10:2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mshangyong

　　上四年级的时候，语文课本里学到豌豆，还配了豌豆荚的图。老师提问，豌豆在我们这边叫的什么？大家鸦雀无声。我被叫起来回答，我想了想笑着说是茶豆。茶豆是我们那边的对扁豆的称呼。这种豆子我们在它嫩的时候用来炒菜吃的，有股浓郁的花香，吃的是豆荚。老师让我再想想，其他同学如有知道的说出来。结果还是没人知道。他顿时大为恼火，让我们很是害怕。

　　想不到一句轻松的茶豆，却点燃他的怒火。他痛斥责我们，说农民的孩子，竟然连豌豆都不知道是什么，这简直就是混账！

　　我虽然是农民的孩子，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豌豆是我们这里的一种什么豆。他说豌豆就是我们这边的嗡豆。哦哦，原来是嗡豆啊。我们都表现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样子。

　　嗡豆，一个好熟悉的词。我想起一首顺口溜：秃,秃,盖瓦屋，瓦屋漏，点嗡豆，嗡豆开花，秃子要搬家，搬到哪了？搬到柳树下。没上学之前，我和邻家的小伙伴是走到哪说到哪。隔别的季二爹是个秃子，而且脾气暴躁。季二奶劝我们不要在她家这里唱，她还说你们唱的秃子是新北庄的宋四，不是你们的季二爹。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但是我从未见过嗡豆。

　　初中二年级，一节代数课上，我们老师聊到她快乐的学生时代：那时不像现在田里全是麦子，而是大片的嗡豆。在春天里放学回家，会和几个同学躺到嗡豆田里，闻着花香，扒吃鲜嗡豆，到很晚才回家。鲜豌豆很好吃，有种草香还带甜。

　　她已经四十多岁，她的小学时代应该还是人民公社。最后她感慨，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东西了。土地下户后，就再也没有人家种了。

　　我忽然想起小学的那次斥责。想起我那个语文老师，他的年龄应该和这个代数老师相当。原来我们这边已经很久不种豌豆了，这个他怎么能怪我们不认识呢？我知道了，青豌豆是可以生吃的，而且很好吃，我真的想尝尝看。

　　许多年后，我来苏州，认识一个扬州的女孩子。到她那做客，帮忙摘菜的时候看到带荚的豌豆，以为是毛豆，好奇问她为什么这个毛豆荚壳是光滑的？她笑说这是豌豆，哪是什么毛豆？啊？这就是豌豆？这是豌豆？她感觉我有点大惊小怪，不知我和豌豆间的往事。

　　剥开豆荚，豆粒很青绿很圆润，不似毛豆那样扁，而且比毛豆粒小很多，像干透了的黄豆粒大小。

　　可以生吃的，这个我知道。尝试一颗，有点硬，而且干涩，味道很不好，一点都不好吃。她又笑了说老了，当然不好吃。挑了找了几个嫩的给我。她也知道豌豆是可以生吃的。正如我那代数老师说的那样，清甜有股草香。

　　后面很多年，我经常回老家，这里仍然没人种豌豆。

　　不知道小学课本是否还有那个内容？这里的小孩是否听过嗡豆这个词？

责任编辑：胡俊月作者文集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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