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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端午节(故乡)

发布于:2018-07-01 08:0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枯荷听雨


  对传统节日的期盼,是从古至今所有中国人共有的情怀吧。春节的鞭炮烟雾散尽,便开始盼元宵;元宵节的汤圆吃完,在沥沥春雨中,大家翘首期盼的便是端午节了!

  年少时,盼节日,更多的是盼吃。中秋有月饼,柚子,花生;过年有鸡鸭鱼肉,有各种零食;而端午节,也自有它独特的美食。

  在家乡生活的年代,一看到母亲把自家种的糯米放进水盆里泡,便似乎道端午的气息了。母亲让糯米在井水里浸泡着,拿着剪刀、提起竹篮去菜园里剪箬叶。村里只有我们家种有箬叶,据说是祖宗种下的。它们长在一个菜园的墙角,历经了百十年,长成了一大丛,四季常青,每适春天便长出一层一层栯圆形的新叶。剪了箬叶回家,母亲总要分送一些给近邻,即使在最艰苦的年代,母亲也从未拿去街上换过钱。绿绿长长的箬叶,饱受春雨的滋润,袭一缕田园的清香,它们一进家门,端午的眉目就分外清晰了。把箬叶放在沸水锅里稍煮,母亲把它们捞出放进冷水里浸泡。母亲说,这样处理过的叶才有韧性,包粽子不易破。

  父亲负责割棕叶。棕树叶像张开的巨大扇子,又像张开五指的巨大手掌,叶柄很硬。父亲用木梯架在树杆上,用力才能弄下棕叶。母亲从父亲手里接过割回的棕叶,把它们硬硬长长的叶片撒成无数的细条,牵住其中几根捆绑在木椅子的靠背上,坐在矮木凳上,便便开始包粽子了。母亲包的粽子有两种形状,一种短而肥,六个角;一种尖而长,五个角。短而肥包的是糯米加红豆,尖而长的是糯米添红枣馅。每当那时,我总爱蹲在一旁,看母亲娴熟地包好一个一个的粽子,粽子一个个悬垂在椅背下。我照着母亲的样子也试着去包,母亲也手把手地教过我,可我费了很大劲,米却老从棕叶缝里漏出来,或者棕叶被我笨拙的手弄破了。如今的我,虽为人妻母十几年,却还不会包棕子呢。

  母亲包好粽子,抄起家里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剪下一个个粽子,然后把它们三五个扎成一串,放进沸腾的大锅里煮。煮的时间长,看着锅上氤氲的热气,闻着粽叶和糯米混合的香味,端午节分明就站在我面前了。粽子煮好,母亲把它们一串串捞出,在家里通风处架一根长竹竿,粽子便在上面栖息了。

  端午节的早晨,家里的旧木桌上不再是平常的饭菜,而是前一天做好的粽子、包子,煮熟的咸鸭蛋、蒜头。粽子热好了,一串串,堆满一大盘;母亲把自家种的麦子拿去店里连皮磨成粉,做出的包子深黄色,有着麦子的浓香;蒜头加了盐煮得很烂,用手指轻轻一捏,蒜肉便从皮里蹦出来;咸鸭蛋是早早就用黄泥腌在坛子里的,此时洗净煮好了,淡绿或白色的壳上偶尔还带点黄泥。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粽子,敲着咸蛋,热闹温馨……

  吃完早餐,父母亲忙着买肉杀鸭。我们被派去溪水边采昌莆。菖莆是种高大粗壮的水草,叶子很高,像古时的剑,笔直地刺向天空。把菖莆连红白的大根也拔出来,洗净,抱回家。我们又去菜园里割艾草,这种艾长在菜园的墙下,比人高,杆子很壮。母亲也要把一些艾草分些给邻居们。近午时分,母亲在炒着飘香诱人的血鸭,父亲就带领我们插菖莆和艾草。屋子的每扇窗,每个门框,都要交叉放上或插上这两种草,据说可避邪保家人平安。

  中餐自然非常丰盛,有买来的大草鱼,有猪肉,主角当然还是莲花血鸭。饭桌前,父母不停地催促我们吃菜。父亲平时脾气并不好,但每逢佳节,他总是声音低缓,语气平和,不时地往母亲碗里夹肉。即使前一天父母有过争吵,此时也让节日的气氛冲得烟消云散。父母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对我们说话语气里充满爱怜。现在,我才明白,儿时的我们热爱节日,不只是对美味的期盼,还有对节日气氛的依恋呀。

  自从远离家乡,我便远离了端午节。超市冰柜里堆着各种味的粽子,我却毫不动心。那些粽子味道也许不差,但里面没有母亲的味道。

  如今的我,对端午节的期盼,只剩了对三天自由的期盼。母亲包粽子的场景,饭桌上满盘的包子、咸蛋,窗户上清香的艾草,菖莆那红红白白的根……那一切的一切,只能在记忆的海里沉浮。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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