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人老季（花开十年圣鹰杯）

　　老季是个远近有名的热心肠。同事都夸他有人脉，肯办事。我也这么认为。

　　那天，他到我办公室，我羡慕地说：“季哥，你可真厉害。咱们单位那么多人托你办过事。”

　　“找到我，那是看得起我，你说我好意思推脱么？”他睁大眼睛摊开手，无可奈何状，“没办法啊。”

　　我不由啧啧连声。

　　他一脸真诚：“兄弟啊，谁叫我朋友多，门路广呢。”

　　两人正聊着，老季的手机响了。

　　三句话没说，只见老季胸脯拍得咚咚响：“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装满了对老季的仰慕，甚至还夹杂了崇拜的成分。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老季的爽快，不住地感谢。

　　老季嘴巴一撇：“多大点事儿，还要和我客套。再说了，以咱俩这么多年兄弟，我出点力还不是应该的。”

　　对方正准备挂机，老季道：“兄弟，明天晚上先摆上一桌，我把相关人约上，啥事喝过酒都好办。你说是不是？”

　　挂掉手机，老季满脸灿烂：“呵呵。屁大点事，跟我还客气。谁跟谁啊？”

　　转而又说：“明天晚上的饭局，你也算一个。”

　　还没等我回答，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出门在外，朋友依赖。就这么定了。”转身推门而去。

　　第二天晚上，我被老季硬拉去陪酒。酒喝了不少，可直到散席，也不见老季提起他朋友所办的事。我心里琢磨，老季可真是大家风范，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不动声色就把事情搞定了。

　　“能人，真是能人。”我和老婆说起这事时，老婆也是佩服不已。

　　“孩子他舅今年师范毕业，不是让你帮忙找工作吗？”老婆忽然想起，和我商量：“要不，你找老季试试。”

　　我一想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摸起电话，就给老季打。老季在电话那头，满口应承：“多少年的兄弟了，多大点事啊。我办事，你放心。”

　　话筒那端咚咚响，我也抑制不住地激动。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我一迭声地感谢。

　　老季连说不谢不谢。我忙说：“那明天晚上……”。还没等我说完，老季截住了我的话头：“那好吧。明天晚上你摆上一桌，我把相关人约上，啥事喝过酒都好办。”

　　翌日晚上，我又是感谢又是敬酒，头重脚轻地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一醒，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老季到底和教育局的那个人说了没有。上班后，我假装去老季的办公室感谢他，想借机探探虚实。

　　他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小事小事，不过吹了口气。”

　　现在大学生毕业找工作那么难，在老季看来不过是吹口气那么容易。秃头虱子明摆着，那工作定了。我仿佛一下子吃了颗定心丸。

　　回家告诉老婆，老婆眉开眼笑：“你看看老季，人家是世上无难事，再看看你，整个窝囊废一个。”

　　半个月过去了，孩子他舅催问我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我说没有问题啊。他就问我会分配到哪一所学校。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酒是喝过了，可老季从来没问过我孩子他舅的名字呢。

　　我坐在办公室里，正愁着怎么开口问老季呢。忽一人敲门而进，我一看认识，就是那天托老季办事我跟着去蹭酒的。

　　我问他啥事。他愁眉苦脸：“你知道的。那天酒也喝了，可事到现在还没一点眉目，也不知老季对那人说了没有？”

　　对面的同事一听，捂着嘴窃笑。

　　我茫然望着他，不解其意。

　　他走过来，对我轻声耳语：“老季啊，我知道的。我们单位同事找他办事，啥事办成过，还不是酒后一抹嘴。”

　　“不管办什么事，都得请上满满一桌，相关人至多一个，鬼知道是不是相关单位看大门的。其他的陪客，不是他的亲戚，就是他的朋友。想办成事，呵呵……”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笑。

　　我一听，坏了，那天自称教育局的那位满嘴粗话，是不太像机关工作人员。

　　这当儿，老季推门而进。

　　见朋友找他，老季很惊讶：“怎么，那天酒不是喝过了吗？我都牵过线搭过桥，介绍你们认识了。那多大点事，简单得很。我还以为你已经和他说过了呢？”

　　那人结结巴巴：“那你看怎么办？”

　　“你看看你，现在再和他说，他也许都不认识你了。”老季不住地责备他的朋友，“这样吧，晚上你安排一桌，我再把他约上，加深一下感情。多大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