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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红薯香

发布于:2016-01-06 20:1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云儿飘
  “哇,好香!这是什么味道?”我一边用鼻子使劲地嗅着享受着,一边问着同行宿友。
 
  我们宿友三个去离宿舍最近的梨园食堂吃饭,吃饱走回来的途中,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丝丝缕缕地刺激我的味蕾,有点垂涎三尺的感觉了。
 
  “对哦,很香。从哪飘来的呢?”一个宿友也边问,边屏住呼吸闻了闻。因为我恰巧看过去,看到她脸上陶醉的神情,我就知道她也被这香味迷住了。
 
  “红薯香啊,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吗?你看看你们头发长,见识短。”另一个宿友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红薯香?在学校里面,哪里来的红薯?”我不相信学校会有烤红薯,忍不住反问。
 
  “你们都不怎么出门,不知道了吧?宿舍楼下面,有一个新摆的摊位,专门烤红薯卖。这香气,就是从那飘来的。不信,你们再仔细闻闻,就知道了。”
 
  我使劲吸了吸气,闻了闻,觉得真的是红薯香,心里有点小激动和小惊喜。没想到,在读书的城市闻到了久违的烤红薯香,虽然没有故乡的香,但勾起了我的回忆。童年烤红薯的情景,一幕幕地跳入我的脑海,如同月光冉冉升起那样自然,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刻意。
 
  我大约算了算,现在距离小时候最后一次烤红薯,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现在也读到大三了。小学的时候偶尔和小伙伴烤一烤。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自己离烤红薯的距离越来越远,九年多了,由老相识变得如形同陌路那般陌生。如果不是学校有一个烤红薯的摊位,估计我不会主动想起烤红薯的香味了。时间可以淡化一切,真的,不时常去想,原本美妙的东西也慢慢淡化了。
 
  烤红薯,那么遥远,那么缥缈。只要偶然被提点一下,红薯香就如一阵春风,把记忆吹醒了,吹得冒出绿芽。怀念也一树一树地花开,在我的心田肆意地蓬勃,四处蔓延。
 
  周末如期地到来了,天气很晴朗,一片蔚蓝,万里无云。
 
  周末是孩子放宽心自由玩耍的日子,不用按时进入教室上课,也不用做那么一道道的永远也做不完的题目。周末,孩子是最不肯呆在家里看书和做作业的日子。孩子的心,在周五的晚上就计划好了,周末怎么过,早就随着所脑中所描绘的画面飞得老远了。
 
  我也是一样,我计划在周末叫上住在不远处的伙伴,再叫上三四个同学出去到某个荒凉的山顶平整的地方,拿些红薯去弄个红薯窑烤一烤。那晚我想完后,心乐滋滋的,睡觉也特别香。
 
  第二天一起床,大概九点多钟,我匆匆地吃个稀饭,头也懒得梳就跑去伙伴家找伙伴。梳头多浪费时间啊,再说了,心早已飞出去了,在家多呆一会都会觉得难受和压抑。当很想做一件事时,时间过得很慢。每逢这时自己又不能快一点地走出家门时,家那是俨然一个牢笼,逃出了那个牢笼心就能短暂地休憩,自己也像鸟儿那般自在自由地飞翔。
 
  脚步如同插了翅一样,轻飘飘的。平时要走十来分钟的路途,那天只用了五分钟就到了。我一进门就喊伙伴B,悄悄地跟他说明来由和去向,一拍即合。然后我们再和伙伴B去伙伴C和伙伴D。找齐后,我们就拿必备东西出发了。
 
  必备东西有小型锄头,用来锄泥块垒筑烧红薯的窑;十几条红薯,是必不可少,没有红薯根本弄不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红薯的话,去烤红薯相当于在家里要煮饭时,才发现米缸里没米那样难堪,不知所措;火柴,要点火烧红泥块,才能把红薯烤熟。大概是这些了,柴,得自己上山找。拿家里的柴,会被家人骂。家人一来认为吃烤红薯小孩子容易上火,不准我们烤;二来柴好不容易从山上扛回来,又被我们拿到山顶去弄,他们就白忙乎了;三来,小孩子用火意识不高,怕一不小心会弄火烛,很容易烧山。关于烧山,我们每次都会等到火熄灭然后就走开的,这个我们倒不担心。当然,我们也只是暗中行事,背着家人干的。等家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红薯和锄头,拿火柴揣在裤兜中,凑够东西就向不远处的山顶的平地走。这些东西都不在同一个人的家拿,不然很容易被家人发觉。如果家里没有的东西贡献的伙伴,就多做一些苦力。公平起见嘛!但有时也从某个人家中全部拿够,因为嫌麻烦。家人有时也注意这些,趁家人不在家拿就好一些。
 
  我们把拿足的东西分发每个人,每人背一点。全部东西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会很累,何况山路不好走。我们绕着曲曲折折的山路爬山,路有点陡峭,也有点窄,只能一个一个地走,然后先走上去的人,拉一拉后来上去的人。路边的风景,美不美也无心欣赏,一心挂念着红薯,“除却巫山不是云。”哈哈,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很切合那时我们的心情。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我们看看彼此,衣服头发都不整齐的,脏的脏,乱的乱。山路狭小险峻,鞋底又滑,几乎每个人都摔了几次跤才爬上来的。孩子才不计较那些呢,不像大人那样爱干净,我们很随便和率性,脏就脏,怕什么。累了,我们就一屁股地坐在路边,歇一歇然后继续。反正不用担忧,只管放开心地去坐。
 
  到了山顶后,我们四个分工合作。我负责锄泥块,伙伴B负责垒红薯窑,伙伴C负责捡柴,伙伴D负责烧火。锄泥块不是平时锄田那样随意锄一锄就可以,大小要随着垒窑的高低决定,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锄成块,不能锄碎。锄碎的话,垒不起来。也不能锄得太大或者太小,太大不好烧,太小又烤不熟红薯。在垒窑之前,首先用锄头挖一个坑,圆圆的,不用太大,能装下带来的红薯就可以了。一次肯定不能挖好,因为不好掂量。刚开始大致弄一个形状出来,然后把红薯倒进去,看看大小合不合适,不合适继续扩展,合适的话,就修一修边缘。前期工作准备得好,给垒窑的人和烧火人减少不必要的劳作。
 
  工作和学习也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不可因为是开始而马虎粗心,不放在心上。一旦开始出现一点纰漏,一直错下去,错到最后才发现,那等于说之前的辛苦都付之东流,做得再多都是无用功,积重难返,只有归零后重新出发。乖乖地从头开始,浪费时间和精力,也影响心情和效率,甚至耽误了学习和工作的如期完成。别人是事半功倍,自己是事倍功半,自己也会讨厌自己的吧。
 
  我锄好了装红薯的圆坑后,就开始锄垒窑的泥块了。我刚开始锄几块,然后看伙伴B垒窑,最底下垒圆形,一块连一块。看了一会,我按照伙伴B对泥块的要求小心翼翼地翻土块,必须卖力啊,偷工减料的事做不得。偷工减料,害人害己,耽误烤红薯的事情的发展。我锄累了,又看伙伴B垒。我发现,第二层的垒法和第一层稍稍不同,同的是都是首尾相接。不同的是,第二层放泥块的地方是第一层两块泥块的交接处。第三层在第二层的两块泥块的交接处垒的。其他的层,以此类推。
 
  我不解,就问伙伴:“为什么要高一层的要在第一层的交接处垒呢?”
 
  伙伴B说:“数学老师说过,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嘛,我这样垒就是让窑子稳定一些,方便烧火的人烧火。另外,这样垒法,方便到合适的地方收口,不至于一直垒下去口都这么大。”
 
  当时,我挺佩服伙伴的,能把在学校学到的知识用到生活中,还用得有理有据。学生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不死读书,能够应用到实际生活中的学识才是真正的学识。他说的话,启发了我做事之前要多思考,用动脑,要善于把学来的知识解决遇到的现实问题。
 
  看了一会筑窑后,我又看看捡柴的伙伴C。我正好看到她左手抱着十来根长短不一,粗细不统一的柴,右手拖着干干的树杈,笑笑地走来,好似捡柴捡得很开心。那一刻,我仿佛看到她化身为阳光,一点点地洒在我的心房,碎碎的暖,碎碎的灿烂,碎碎的干净,真好。她把柴拖到离薯窑最近的地方,差不多捡够了,就把柴折断。小的树枝用手就可以折断,大的要用膝盖作支点,左右手抓住两端用力往后一弯,“碰”一声响,柴就断了。这个部分,人要很注意折,不然柴容易反弹,把手指弄得很疼,特别是冬天的话,疼痛更厉害。伙伴把柴折断得到长短差不多的时候,放整齐后,这项工作就算做得到位了。
 
  窑子完工了,我看到最上面不封顶,故意留一块泥块。当时我不解,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忘记了。后来我听伙伴说,留一小块泥块烧火的时候不会那么熏烟,烧火的人不会那么呛,当然在旁边的人也不会呛到。留的小地方,是用来通风的,烟就会顺着空的地方窜出来,而不是憋屈在窑子里然后熏向烧火的人。捡柴的工作也准备就绪。烧火就开始了。
 
  我们完成分配给们任务后没有在旁边袖手旁观,而是把柴递给烧火的人,轮流递,充分发挥大家的作用,提高工作效率。烧火的人,先排一个方阵,架空中心,然后塞一点干松叶进去,点燃干松叶,火一会就大起来了,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架新的空心方阵。火“噼啪噼啪”作响,像是绽放热情,愉悦地欢呼,反正是很好听的声音。至今想起,我还沉醉在“噼啪噼啪”的欢快节奏里。遗憾的是,这一切都远远地逝去了,留下的是一个影子供我们怀念,偶然想起,心就有热流涌出。
 
  要问烧火烧多久才合适,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是看泥块烧得红红的,就停止烧火。停止烧火后,动作熟练的伙伴就拿起锄头把窑子推倒,让烧红的泥块覆盖在红薯上面。推倒后是简单地覆盖,还需要把上面的几块红泥块锄碎,锄得很碎,细细地在最上面铺一圈,防止下面的红泥块冷却得快,而导致红薯烤不熟。锄好后,我见从碎碎的缝隙中,冒出白白的烟雾,体态轻盈地飘向天空,轻车熟路,不用思考,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猜想她一时半会没看到这么多人,而害羞吧。一旦害羞,她就会飞快地逃跑,呵呵呵。那时的烟,现在想来,真的像妙龄少女,举止优雅,斯文贤淑。
 
  覆盖好红薯后,便是等待了。然而等待又是最漫长的,我们也不想干等。我们彼此间就随便谈天说地,说东说西,具体说什么忘记了,反正记得是很有趣的。因为我记得当时我们很多人都笑得很酣畅,笑声此起彼伏。
 
  说着说着,一个伙伴叫了起来,“好香啊!应该熟了吧?”
 
  这一叫,原先的谈话主题就马上转换了,大家都把注意力转到红薯熟没熟上来。
 
  “没那么快熟吧,你流口水(嘴馋)就说。”
 
  “哈哈哈哈哈哈……”
 
  “烤得挺久了呀,别笑我,我敢说真的熟了,不然香气为何那么浓郁。”
 
  大伙几乎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专心地用鼻子闻着,闻了又闻。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走过去用锄头挖起来。
 
  “这么香,熟了的。更何况红薯不熟也可以吃,是不?”
 
  他这么一说,红薯窑马上热闹起来。不一会,伙伴们叫烫的惊叫声,挖土的响声,还有发出啧啧的赞美声,吞咽红薯声等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那场景像是举办一场个性十足的音乐会,每个人都唱得酣畅淋漓,尽情挥洒。
 
  后来红薯挖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吃起来也比较统一,烤红薯的香也很集中,淡淡的微焦的香气很浓郁,沁人心脾。我在想,如果我是一只蜜蜂,或者是一只蝴蝶的话,我肯定会循着香气飞来,误以为循着这香气就会找到花海。虽然跟来后我发现被骗,也值了,多么香的味儿,闻闻也不枉跟来飞一程。
 
  在烤红薯的香味诱惑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连贴着皮的红薯也不放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舔个不停,舔得嘴巴都黑黑的都舍不得丢掉。我记得,当时我们几个脸都黑黑的,手又黑又脏,可是我们都把那些忽略不计,以闻红薯香为乐,以吃红薯为乐。那时的我们,与小丑没什么两样,脸蛋滑稽好看。场面更是精彩,舔红薯皮的,闻红薯香的,大口咬红薯的,烫到手的,烫到嘴的,等等。一幅很生动的吃烤红薯图,活泼,细致,具体,传神,童趣盎然!
 
  当年的玩伴,现在都各散一方,为了各自的前途,披星戴月地奔波。过年回来,我想要是大家再聚在一起的话,有人提议再弄一个红薯窑,估计也没有人乐意干了。原因很简单,大家觉得用窑烤红薯一脏二没卫生三没时间,费事费力还受罪。
 
  人随着时光的流逝长大了,变得爱干净了,变得讲究了,越来越有品味了。时代发展了,人似乎更富足了,衣食无忧,好吃好喝的东西堆积如山,华美的衣服一个柜子又一个柜子地塞得满满当当的。似乎人也过得更加有精神了,更加有风采了。朋友圈也更广了,五湖四海皆是朋友,当然心思也变得缜密了,变得八面玲珑和圆滑世故,友谊也淡了一些。社交媒体的发展,有什么事都是在网上知乎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进一步的体贴,亲近的嘘寒问暖,能省就省,钱现在不用讲节俭了,都是看到什么就想买什么,无论是美食,还是衣服等装饰品。但对于友谊和言语,态度来个180度大转弯,作风完全变了,很讲究节俭,锱铢必较,人真是为了弘扬中华民族传统“节俭”精神而加足了马力啊!!
 
  当时的玩伴,现在就算过年时聚在一起,也只是各自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机,而面对面的交流机会不去拥有和珍惜,常常是无言无语,很是尴尬。当时的纯真纯粹,当时各自分工然后一起享受过程和享受结果的美好哪去了呢?当时澄澈的友谊,难道被流逝的时光掩埋得无影无踪了吗?当时上山时的互帮互助,都被手机和猜疑取代了吗?当时的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和无所谓的童稚,还有偶尔的一些任性都随着那么大的世界出去看看后就迷路了,而不懂原路返回了吗?
 
  如今的烤红薯香,名字虽相同,东西却早已变质了,早已变味了,不再醇厚,离原汁原味差了好多。尽管现在,我还被那红薯香熏着。
 
  做孩子时候的烤红薯和那袅袅红薯香,随着天边轻飘飘的云朵,失落天涯。
 
  袅袅红薯香,如风一样轻轻地闯入我们的生命,然后又偷偷地远离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童年甜蜜时光,我们的儿时伙伴,我们的红薯窑,我们的烤红薯,我们一起争着挖烤红薯,我们狼吞虎咽地吃烤红薯的馋样,我们童年的欢歌笑语,一切都远了,远得没有理由可言,远得像一场秋风一吹来,就把树叶吹黄刮落,然后留下萧瑟和苍凉。
 
  “哇,好香!”异乡的红薯香,唤起我的记忆了,亲切而温暖。袅袅红薯香,我还闻得到记得住,想起的时满心的快乐和幸福。
 
  我儿时的伙伴们,你们还会闻到记得住我们儿时的袅袅红薯香吗?你们想起的时候,还会感觉到欢喜雀跃和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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