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来到忽然花开! 登录注册忘记密码

从清晨的闹铃开始

发布于:2015-06-15 14:4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孔若微

  我家是热闹的,清晨六点钟,我床前的闹钟就在耳边“叮铃铃,叮铃铃”叫起来,小铁锤以神一般的速度敲向两边的铃铛,在清亮的早晨,铃声更显清脆。我眯眼摸索着按了停止键,挣扎着起床。我必须在五分钟之内穿好整套衣服,至少是内衣。放在客厅的手机六点零五分立刻起着大公鸡扯着脖子的叫声,便是零下十度,也不得不从温柔乡抽离出来,以免桌子上的大公鸡扯断了脖子,或是手机振动着掉下桌子去。

  再过十分钟,小P孩床边的电子闹钟也会响起来。之所以有这么多叫醒措施,皆因我和小P孩皆是B型血,典型的起床困难户。为了避免上学迟到,只能采取这种自虐措施。效果很好,开学以来,小P孩累计迟到一次,早到一次,有次她五点半钟去学校,因为头晚上对时间时,把九点调到了十点钟。据说国外有一种床,会在定好的时间,床板翻向一边,如果此时主人还躺在床上。最近我正在积极筹钱,好订一张这样的床,眼看冬日即将来临,非常有必要弄到一张。

  我一边梳洗,一边仔细听水壶此起彼伏地鸣叫声,这么多的集体烧开水的壶声同时鸣叫起来,也蛮壮观的,让我想起来了农村集体上工前的号集号,这么这般地响。我们这几栋小红楼都办理了分时段电价表,晚十点,早七点前,电费半价,所以呢,每家就在早上七点之前,连续烧好一天的钦用的开水,包括洗衣服的,拖地的,洗碗了,洗脏抹布的……热水瓶呢,客厅四个,厨房四个。

  水烧好,冲到小P孩的房间,闹钟早被她按停了,她仍甜甜地睡着。

  “快起来,六点半了”,我冲她声音平静地叫着,拍拍被子,但前几年,绝对是牛吼,但那时她还没进入叛逆期,还是个小绵羊,现在成了红太郎。

  转身又咚咚咚地走向楼梯,去买早点。有时自己做早餐,但最近黔驴技穷了,不知做什么好,只好去买。

  又一阵的匆忙后,上学的上学去,上班的上班去。

  二

  上班不能迟到,自从公务员被严格监管后,我们这风雨中飘摇的事业编制,收入企业模式的单位,也跟着公务员一样的严格要求起来,上下班按时,上班不许上网,等等,什么的都要和公务员一样的执行,除了不好意思说出去的工资是除外的。

  中午当然是十二点下班了,听说有很多双公务员家庭中餐就在餐馆吃,仍然是不紧不慢,他们可以从容地对待着这股严管风,等待这阵风刮尽。

  我家,我得自己做饭,我的工资还远未够每天上餐馆的水平,谁也不知这风刮多久。骑着电瓶车风驰电掣地往回赶,到家也十二点二十了,微电脑型的电饭褒饭已做好,蜂鸣器拉长的鸣叫声,一下,两下,三下,便静下去,跳出黄灯来。

  我跳进厨房,水龙头大开,蔬菜一股脑地放入里面浸着,再扭头看一下墙上的钟。专家说蔬菜只能浸十分钟,时间太长或太短不好,太长,浸出的农药又回到蔬菜里了,时间太短,农药还残留在蔬菜里面。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切的切,剁的剁,我剁肉的速度相当快,和闹钟小铁锤敲打小铃铛也差不多吧。整个厨房甚或整个共楼梯的小红楼都听得见的,因为他们家剁肉馅时,也是这般地响。

  小煎锅炒着空心菜,蒜子拍碎放得多多的,加一点耗油,大铁锅在煮着肉圆汤了,似乎和我同龄的抽油烟机似拖拉机一般轰轰烈烈地响着。

  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我就知道小P孩放学回来了,啪啪的敲门声也独特,先是两下,停顿一下,似乎在等待我的反映,然后是连续的五六下。她是每天都带钥匙的,但只要我在家,她绝不开门,并且是抱着那种等到天荒地老的信念。我有次怕菜炒糊了,也想逼迫她亲自开一次门的,等了好久,我一看,她正蹲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书。

  等我开门,她吃惊地望着我,学着北方腔:“哎哟,麻呀,我咋以为我在房间咧。”

  过不多久,又传来啪啪的敲门声:“亚马逊快递,你家包裹到了。”关上灶子开关,我忙去找钱包,亚马逊我总是要求货到付款的,快递员就会亲自将包裹拿到我家里,如果先期支付的话,他就会说,“我把你包裹放哪里哪里了,你自己拿一下。”

  钱真是好东西。

  我胡画了几笔,表示了大名,他说声“谢谢”,然后瞄着笔,“这油,”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回家炒菜可以省一点了。”

  谁让他在我剁肉的这功夫送包裹来,不过,他们也只能在中午时分送过来,其它时间家中是没人的。

  网购真的很方便,我宁愿当现在的我,也不愿去当哪朝的皇后,杨贵妃也不愿意,贵妃被她认为最爱她的世上最有权的男人赐白绫自尽,我想她不是白绫赐死的,她定是一片片心碎而死。坐在电脑前,以前一天逛商场都看不完的商品就在眼前,那个眼福啊!那个北大的图书管理员都不曾享过。酱油、醋、油、盐、味精、米、什么样的都有,我只要鼠标一点,所点的东西,第二天就会送到家门。若是迟了几天,就给那商家坏评,哈,就有可能别的买家看了我这个坏评,而不去他家买东西。能影响别人的行为,真爽。怪不得那么多男人为了当官,下跪的事都干得出来。可怜的契尔维亚科夫就是被打喷嚏溅到前排长官的秃头上,吓死了,金瓶梅上说“无毒不秃,无秃不毒”,这中外是相通的,契尔维亚科夫显然也是知道的,他就自己吓自己。这只能怪商家,不怪我,谁叫你没早出生,若生在毛主席时代,那时合作社跟个小神社一样,凭谁不是对它毕恭毕敬的啊。

  偶尔有可能,快递不来了,小P孩也回家了。但是我还是不能安心烧菜,那个抄煤气表的胖女人她笃幽幽地来了,“你家煤气表多少度?”她也敲门,轻轻的,见没回应,她缓缓上对面去敲了,然后又回到我这里敲,我找到手电筒,或者就用手机,在黑暗的厨房角落里,找到煤气表,读出上面的数字,然后报过去,女人写好一张单子,顺手塞到防盗门网缝里,这东西不值钱,我不用开门,下午下班时再拿出来也可以。

  三

  小P孩一回家,她就立刻打开电脑酷狗音乐盒,或者手机上QQ音乐,这得看我哪个上面设了密码。但是,怎么设密码,她歌是必须要听的。前几年时,我一哼歌,小P孩就大叫;“老妈,你唱得难听死了,别唱啦。”甚或做出捂耳朵的举动。再后来,虽仍说我唱得难听,却不反对了。再后来,我有时唱着哼着吧,突然意识到跑调了,我没权利去折磨那个小人,就突然闭了口,但是--小P孩正在忘我地用同样跑得很远的调子继续哼着,直到我停了好久,她才意识到是她一个人在唱。

  今年来,她却完全成了追星族,有了一套她自己的歌单。我喜欢的歌完全不在其系列里。前段时间,全是张杰的歌,张杰的电视节目,“老妈,张杰好帅哦。”那也叫帅?头上五官几乎是挤一起,找不到一点男人的样子来。

  自从电影《何以笙箫默》,她又迷上了黄晓明,那首主题歌,已经循环着整整十天,只要是在家,而她在家,我也必得在家。我已经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张杰的歌吧,总是歌手的唱,吐气什么的,还在理上。那黄晓明,天生就不是唱歌的料,那换气声,比我90岁老父亲犯哮喘时还来得严重。这要在我们小时候,父母大呵一声:“别放了,烦死了。”我们肯定是立马关掉的,以后都几乎不敢再听。

  但我这独身女,她会立马脸红脖子粗,比我还大的声音:“凭什么,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法律有规定我不许唱歌吗?”

  在网上,看到一则图片新闻,一妈妈因叛逆期的孩子不听话,想投河自杀,幸被路人救起。倘若要是遇上春夏河水汛期,那还不真得say good bye?,这叫她的孩子今后的人生要抱着怎样的痛楚度过?鄙视啊!这妈妈当的,又窝囊又自私。好死不如赖活着,孩子叛逆期总有这过去的时候,经法律宣判的无期徒刑还能改呢。

  四

  晚上就稍得很安静了,只有老旧的洗衣机在卫生间蜂子一般的蜂鸣着,盖住了黄晓明的歌声,我很享受这难得的异声,只有在脱水环节,洗衣机才发出振耳欲聋的哐噹声,同时还东摇西晃,喝多酒似的,我只好自己趴上去,让它平稳下来,免得让楼下的老爷爷以为地震了。

  窗外小巷道上路人打电话的声贝算不了什么,除非你偏要去倾听,一般也听不大分明,只有恋爱中人打电话的声音倒分外清晰。我就站窗口去听。陷入爱情中的人,总是将外界撇得远远的,仿佛这世上只有那手机里的人和手机外的他了。

  不过,这得除去春天的晚上,正叫春的猫儿在院内不时嚎叫着,又噌地蹦向棚顶,一阵稀里哗啦,家猫野猫组成了夜晚野战队,那狗也兴奋地叫几声,随时附和。

  楼梯那边的楼上三楼里的一户人家,奶奶和其半傻的孙子住着,那傻子睁着无神的眼睛,不多话,也很少出门。但最近几个月,去得着了一个习惯,大约九点钟下楼去,那奶奶就在门口叮嘱着,要早点回来。孙子也不作声,独自下楼去了,那无神的眼睛,怪叫人害怕的。

  准时到了十点钟,傻子回来了,这一类人叫门的模式好像挺相似,叫一声“开门罗”,拍两下门,再叫一声“开门罗”,拍两下,一直这样循环下去,直至门开,那奶奶大约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很长时间才开门,傻子也不生气,就这样一直敲。

  傻子进得门去了,估计很高兴,他回去还要唱歌,在傻子的歌声中,楼下的麻将室也更加热闹起来。

  “自摸!”一声兴奋的大叫声,同时一只麻将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随后就起着众人的哗然声,叹息声,城墙又被推倒,又重新彻起来。

  窗外的桂花儿们似乎也兴奋起来,起着更浓郁的香味,传到我的窗里来,提醒着我的睡眠。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