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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记涩——致“六一”

发布于:2015-06-04 21:5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水上意杨
  小时候念书,遇到了一些困难。饥饿可能是那个年代每个人每天最现实的难处,尤其到了青黄不接的春荒,肚子里的山芋干转眼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空口袋一样的胃,发出呜呜的哀号。寒冷也是一难,彼时工业化还没有发展起来,“温室效应”还不曾享受,冰冻三尺,腹空衣单,瑟瑟发抖得连书本都捧不住。
 
  “硬件”不硬,“软件”自然就更软了。听课听不进去,听进去了也化不出来。四则混合运算,全班只有一个人能拿着笔不停地“混算”。我们拥挤着他的作业本,他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划拉草稿纸,一边口冒白沫,报出答案好让大家直接抄。
 
  还有“同学关系”的困难。或许是深受大人们“阶级斗争”的影响,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之间也是盘根错节,今天与这位“断交”,明天与那位“宣战”,虽然也有“邦交正常化”,但是总体是战大于和。
 
  诸多困难里面,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是起早。秋天还好说,一到春天便“春眠不觉晓”了。冬季更是又困又冷,总是睡得最香的时候,大喇叭里开始“东方红太阳升”了,三九天,黑咕隆咚的早晨,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其艰辛不亚于红军爬雪山。上这个学究竟为了干啥呢?熬精费神,不合算的事情嘛。听说书里有一位美女叫颜如玉,还有一座黄金垒成的屋。可是一直听说,没亲眼见过。我天生嗜睡,且多梦,最多的梦就是请求玉皇大帝撤销冬天上学。世上最难走的路,就是家里通往学校的那条羊肠小道。
 
  于是想法子逃学、旷课。
 
  一个滴水成冰、北风呼啸的早上,“东方红”又响了,小伙伴已经在门外喊我的名字了。我从被窝里探出鼻孔,跟父母咕哝一声“头疼”。母亲正在院子里淘洗山芋,一手的冷水,不便抚摸我地脑袋。俗话说,“官不差病人”,这样,我的逃学计划顺利实现了。
 
  早学之后是上晌学,太阳升到树顶子上了,被窝也逐渐减温了。只好爬起来,穿好衣服,吃好早饭,背着书包,一溜烟尘往学校飞奔。
 
  老师问:“某某某,早上干嘛了?”
 
  我蔫蔫地站起来,垂着头,回答道:“家里拔萝卜……”
 
  我家有一块自留地当做菜地用,每年秋天都种上满满一地的萝卜。
 
  我的“萝卜”刚刚从牙缝里挤出来,老师的“熊掌”已经与我的左脸亲密接触。
 
  “啪!啪!啪!”
 
  “拔萝卜!拔萝卜!拔萝卜!”
 
  眼冒金星,耳朵轰鸣,哄堂大笑。
 
  现在记不清当时是否掉了眼泪。但现在记忆犹新的是,自己深为这头青涩的“萝卜”而懊悔。唉,什么时候能学一套撒谎撒得又圆又满毫无破绽的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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