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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

发布于:2015-03-05 16:0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水上意杨

  过了初五,不能再磨蹭了,要赶紧上路。家属收拾行李的时候,好像忽然改了主意:

  “急干嘛,大正月的,玩玩就玩玩呗——后天城里开招工会,说不定能找到好营干……”

  我瞪她一眼:“快点吧!啰啰嗦嗦的,赶不上车了。”

  春运拥堵,昨天下午照例在杨集等大巴,等了半天,人家电话里说带不了了,到仓集就客满了。今天要学聪明点,提早,并转车直达起点站洋河。到了洋河,酒家路旁边的金河宾馆,时间还早,车子远在宿迁。一位老阿姨坐在门口太阳底下,手里拿着票夹。我问明情况,把车票买在手里。坐上车子没问题了。

  满脸风霜的老阿姨是个热情人,把坐的大板凳让一让,说,“坐倒歇歇。”见我弄个大蛇皮袋,笑笑:“老师傅去上海打工啊?——现在出门都是提包拉杆箱,哪个还背锣带鼓的哟。”

  我说:“是的是的。去年在本地做,今年去大工地,现起意,没来及。”

  “工地盖大楼啊?”

  “嗯嗯,扎钢筋。”

  “哦,钢筋工苦钱哩。一天好几百块!”

  “也没多少,总归比在家强。不过刮风下雨,干一天得一天,不容易的噢。”

  “不容易不容易,哪行容易哦!龟孙钱太难挣了——你孩子都接手了吧,看你满头白头发了。”

  “唉,还没哩,俺结婚迟,还读着书,谈了对象,张口要准备十万,买房子。这不逼迫出去苦嘛。”

  说着,讲着,过来一个人,边拍我的肩,边哈哈笑道:“我老远看是你么,老同学!”

  太阳光刺着人的眼,喔,认出来了,是洋河中学老同学李立金,算起来一别快三十载。那年同样落了榜,同样回家乡,不同的是我扛起锄头,他拿起笔头,当了一名小学教师。

  说起来,这位仁兄的印象是深的,交往也是多的。他的成绩如何现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特别喜爱化学,化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已经害怕他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了。他经常一个人窝在宿舍,床上摆着瓶瓶罐罐,研究居里,研究诺贝尔。有一天,班主任施老师(好像与他有亲戚关系)找我谈话,意思是李有孤独症,整天沉默寡言,希望我帮一帮。那时有个什么学生会,我在里面当头头。以后,我就三六九约他到校外散步,谈人生理想,谈年轻人成才标准,谈新时代的学生不光要学习好,还要有口才会交往。我说将来你读清华化学系,我读北大中文系,同处京城,互相提携,像韩德勤跟顾祝同一样。帮助的效果究竟有没有不得而知,高三时候班级就分开了。

  我打量着他,三十载恍如昨天,他还是那样白净的面庞,乌黑的头发,改变的是神采焕发,滔滔不绝。

  “我就住在那个小区(一栋新楼盘),李金连、房辉,你不知道吗,都在那里。星期天我们都聚这里打牌……噢,李金连做酒厂办公室主任,房辉是酒厂动力科科长。噢,张新民,在宿迁公安局治安总队,赵锦安以前在泗阳财经学校,现在调市开发区,高级经济师……许中友你不认得吗,我们的班长啊,现在是南京鼓楼区委秘书长,前两天他母亲做寿,我们都去了,两挂车……哦哦,李立标不开酒店了,做中国搜索江苏总代理。我女儿结婚,孙子满月,就在他朋友的酒店里,他一手操办的。我这些年替人操事操够了,不想烦……我还在学校啊,我干嘛脱离啊,就这附近。干年把就弄个提前退休……”

  谈兴正浓,可是车子要发了,老阿姨连声喊:“老师傅!钢筋工!快上、快上!”

  还未握手道别,我的蛇皮袋被塞进了车底,身体被塞进了车厢。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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