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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别·死离(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7-09 05:2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奚桥

  我竟在今天的某一刻恐惧了。

  从前也并不是没见识过生死之事。曾经回家路上多少次出现过突然搭起的灵棚,那些撑开的花圈,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读过的千百篇故事中,挣扎着生存的过程漫长而辛苦,死却轻易。

  那时的自己反倒比现在超脱,不知则无畏。长大了岁数,却越来越看不开。皆因这一出出生死之戏的主角与自己关系越来越近,而这戏目上演得也越来越多。第一次,我冷眼旁观;第二次,亦无动于衷;三次、四次、五次,逝者竟成了我成长历程中频繁出现的人,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我珍视的未亡者的亲人……

  此时会有一种上帝正在修剪我的人生之感。我尚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是哪般模样,而它的一部分却正渐渐被永久地不可恢复地剪除。我有一种“未得到”与“已失去”并存的惶惑——不知下一个是谁,不知下一个对我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在哪一刻戛然而止?

  父亲曾有位要好的同学,多年来我家与他们家会不时小聚。彼此在同一座城市中是少有的知根知底的人。有一日他突然猝死在乒乓球案上。死亡的全部过程被监控录像录了下来,父亲叫我看过。那样春秋鼎盛的年纪里,他前一刻还在挥拍跳跃,几分钟之间,就经历了因感到不适而坐下来,再到昏厥、抽搐,最后双腿一弹,一切结束。我目睹了再真实不过的死亡,并无惊吓,只是震撼——真的,就这样永远地结束了吗?

  待到再聚时,那家人只剩下孤儿孀妇,面上仍有时间没抹干净的憔悴。

  这些年很多曾陪伴过我的生命悄悄逝去。我尚算幸运,没在一夕之间承担过重的悲痛。但也真正懂得怜悯,如中学班长那样一月内接连失去双亲的不幸身世。

  最近的一场告别是送走二姨夫。他是一年前查出的结肠癌晚期,诊断之初,他还运动、养生,满怀希望地留存自己的生命。家庭内不时小聚之时,看他虽不健朗,精神仍然立着。我高考结束再去探望他时,他浑身的脂肪仿佛植物脱水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但他还是会轻声地说几句话,微笑。

  今年寒假再去探望姨夫,才终于明白了何为“病魔”。姨夫的样子已然没有曾经的半点影子,换了个人似的,枯瘦得让人不忍多看。他神智清晰但却已然无力支配自己的肢体了。他不停地举起自己的一只手,纵使痛苦时时折磨着他的每一处脏器,他似乎还要试一试,提醒自己,别睡。

  大年初九的早晨,我买了生平第一个花圈,打车去灵堂。

  跪在灵像前的表姐仍是一张看似年幼的娃娃脸。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丧仪,给每个前来上香的亲友磕头赔礼。我望着曾陪我一起长大的表姐,脑中一片空白。二姨跑前跑后地招待着前来悼唁的亲友,身形清瘦。

  我的痛苦,应该是源于表姐抬起头来时眼底薄薄的泪。

  才明白这一年过来,于亡者,是一次死离;于未亡者,是次漫长的生别。这次别离是有多永恒,有多无奈?

  我宁愿生离,只是千万莫与挚爱之人作死别。记得陈寅恪赠给吴宓一句诗,我瞥到时竟差点落泪:

  “暮年一晤非容易,应做生离死别看。”

  但求神明护佑我所爱之人们。

  愿我与你们同保重。


作者:杨婧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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