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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拾朝花之卧雨卧鱼

发布于:2013-04-24 16:3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叔洪

  “五逢六月车辙雨——东边日出西边雨。”、“六月天是娃娃脸——天气说变就变。”这是两句形容夏天天气变化多端的形象语。意思是说,在夏天来临后,天气变幻莫测,风雨不知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降临,搞突然袭击是很正常的事儿,要处处防备,以免措手不及或受到伤害。

  在我的家乡,只要一说“这是场卧雨”那就是相当大且相当急的雨了。雨大而急我们家乡叫“闯雨”,而这种闯雨下的时间长,降雨量又很大,就叫卧雨了,可能是雨水太多流不出去,被“窝”在那里的意思吧。

  在我们村紧靠南头的地方(后来人们盖房的多了,这个坑的左面便也盖了不少的房子)有一个水坑,在以前是专门供全村的人们饮用的水源,故而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吃水坑”。在它的西面就是一条路,也是我们村主要的进出口,在路的东边是一个不大的水沟,一头连着吃水坑,另一头连着村南的公路口处的大河(前篇《洗澡》提到的那条大河)。在吃水坑的北岸边有一条水沟,向东通向大河。这样便形成了有活流的水源,当时河里的水很多,通着海河,有涨潮和落(lao音)潮,我们都习惯的叫潮落河。听老辈人们说,这坑和沟是人工挖的,就是为了方便村里的人饮水,饮水是流通,随着河水时涨时落,故而能保持坑里水的清洁。等到1948年天津解放后,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开展了大搞卫生运动,也因为村里盖房的原因,这个坑已经到了村边了,在下雨的时候,村里的粪便等会顺着雨水流进水坑里,很容易受到污染,所以便不再让用了。那时候河里的水质量很好,也很干净,反正大河就在村边,便都到大河里去挑水,这个坑边便成了一个非饮用水坑。但是由于它的两头和大河相连,里面还是有鱼的,便偶尔有人将两头的沟挡上淘鱼,时间久了便形成了一条坝,大河的水流进流出得很慢,坑变成了一个孤立的坑了,人们便不会再淘鱼了。

  记得那年下了一场卧雨。早晨大人们都已经下地去干活了,放了暑假的我们这些孩子们,变得自由到几乎没人管的地步。我正在做着美梦,被一声惊雷惊醒。睁开惺松睡眼,爬到床前看外面正下的大雨。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令我心惊肉跳,因为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雨。那雨不是在下,雨水就像是从天上往下流,而且是那样地凶猛。院里的阳沟太小,水流不出去,院里早已是汪洋一片,密集的雨点打在院中的水中,已经看不到溅起的圈儿圈儿了,而是形成一片蒙蒙的水雾,足有一尺来高。抬眼看着空中,分不清是水还是天,真的是水天相连。耳边只听到哗、哗的声音,其他一切声音都被这巨大的雨声所淹没了。

  我呆呆地趴在床前,隔着窗户吃惊地看着外面的大雨,脑袋里一片空白。一阵紧似一阵的惊恐袭上心头,看看还在睡梦中的弟弟,睡得是那样的香甜,真的后悔不该醒来,要是不醒的话,也就看不到这么大的雨,看不到这么大的雨,也就不会害怕。我突然想妈妈和爸爸,如果妈妈或是爸爸在家我就不会害怕,即便是哥哥或是姐姐有在家也不错,因为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大人是不会害怕的。我突然想到妈妈、爸爸、哥哥、姐姐他们都在干什么,会不会挨浇,要是没找到背雨的地方,肯定被浇得就和落汤鸡差不多,因为老师给我们讲过落汤鸡是怎么回事儿。为了证实老师讲的是不是对的,我还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逮住一只鸡,把它按在水桶里,呆了一会儿,当我提出来,看看这落汤鸡是什么样子的时候,脸上的得意洋洋的劲儿顿消,鸡已经被淹死了,吓得我赶紧把它埋在柴火堆中。当晚上鸡上架(进窝)的时候,爸爸发现少了一只鸡,到处找,我吓得要命,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妈妈、爸爸他们什么时间能回来,回来我就不害怕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家来给我壮胆。我想推醒正睡觉的弟弟,让他给我壮胆。于是我狠劲儿地将他推醒,他刚睁开眼,就被一个炸雷给吓哭了。他伸出双手死死地抱着我,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哥哥,我怕,我怕……”听到弟弟带着哭音的喊声,我竟然口气很大地对弟弟说“别怕,有哥哥在这,不就是一个雷吗,至于吗,别怕……”我真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好像害怕的不是我,而是弟弟。

  正在我哄着弟弟不要害怕的时候,鼻澄罐儿和铁老头儿却顶着大雨出现在我们的院子里,冲着我摆手,那意思是叫我和他们一起到院里玩儿水。我一见他俩出现如见救星,赶紧拉着弟弟下炕,便一头扑进大雨中。上面浇着雨,地下是已经是没了脚脖子的水,我们弯腰撩水互相对激着,开心极了。我们忘记了一切,竟然不知道雨在什么时候停的,要不是因为院中的雨水已经流的见少,用手撩不起水来,我们还不知道雨已经停了。我们意犹未尽,便跑出院子到大街上去玩儿。

  半个村的雨水都会经过那个吃水坑流入大河。尽管雨已经停了,但水还在哗、哗地流着。我们踩着水流,互相撩着,来到吃水坑边。在吃水坑的南面和东面的的两个坝已经被水漫过,由于坝高出外面的水面,便在水坝处形成一个类似小瀑布的样子,很是好看。我们在那里玩儿着,其乐无穷。

  水流变得小了,水流得也慢了,缓了。这时我们看到在缓缓地流过坝的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流出去似的。铁老头儿告诉我才引起我的注意,因而便瞪大眼睛想看个究竟。因为在农村每在下雨过后,便会出现一种既不像蛤蟆,也不像癞蛤蟆(蟾蜍)的东西,长的个头不大,身体却是圆圆的,鼓鼓的,长着四条既短又细的腿儿,由于他叫声很低沉,就像是捏住鼻子一样,所以我们都叫他囊鼻儿。我们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像,因为就囊鼻子的个头来说,一个圆轱辘嘟的东西,从这坝上过去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正在我们疑惑不解的话,一条鲫鱼霹雳扑噜地顺着水流下去了。“是鱼!”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喊道。“拿你们家赶网子去。”我对铁老头儿说。铁老头儿回身便往家里跑。“你去拿铁锨,我去那脸盆。”我对鼻澄罐儿说。我们撒着欢儿的往家跑,很快就回到了吃水坑边。

  鼻澄罐儿用铁锨挖坝上的泥,我和铁老头儿用手往下刨。泥借着水流,我们很快就将坝扒开一个大口子。铁老头儿将他的赶网子挡在水流处,还没等他把赶网子固定好,已经有鱼撞网了。铁老头儿赶紧将网提起,我们一看还真不少,足有六七条鲫鱼。把鱼倒在脸盆里,又将网子挡在水中。看到有鱼撞网的时候,便将网提起,每次少则四五条,多则十几条,一色儿的都是鲫鱼。“不行,”铁老头儿对我们说“我们不能总这样的把网子提起,那样会跑多少鱼。”“那怎么办?”尽管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这鱼怎么往上逮哪?“摸儿,我们两个一边一个,鼻澄罐儿端着盆子接鱼。”于是我们便在赶网子里头开始摸儿。鱼是不少,可是鱼在水中,不好逮,费了半天劲儿才逮住一条,其他的都又跑回去了。“我去拿捞蒯(抄网)。”我说完上了岸便朝家跑。只几分钟便喘着粗气回到了吃水坑边。我上去就是一捞蒯,这下不要紧,竟然捞上来足有十来条,倒在脸盆里继续捞。不到半个小时,脸盆便满了。“我去拿。”还没等我们说话,鼻澄罐儿已经站起来跑了。“把我们家的脸盆也拿来。”我冲他的背后大声地喊着。

  等到水流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三个脸盆里已经是满满的鱼了。“人家都说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可咱没看见过。”我对他俩说“可这玩儿水逮鱼——捎带脚的活儿,却叫咱们给赶上了。”我们几个人拿着东西,端着鱼往家走,看到的人们都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眼光。“白眼热,谁儿让你们没发现呐!”铁老头儿小声的嘀咕着,那种喜悦,溢于言表。

  “这点儿活干得不错。”这回终于得到了爸爸的表扬。“吃水坑里哪来的这么多鱼?”我不解地问爸爸。“因为下雨的水顺着沟流到大河里,大河里的鱼便顶着流戏水,鱼就凫上来了。雨一停,高的地方没水了,它就得跟着水回去,明白了吗?”父亲的解释我似懂非懂。“今天这事儿叫你们捡了个便宜,但也亏了你们注意了,要是不注意也发现不了。”父亲再一次的赞扬,我的心里就更美了,就像是在云彩里飞舞一样,晕晕乎乎的……

  有了这次经验,每到下雨的时候,我们便到吃水坑那里去逮鱼。遗憾的是,全村人都知到了我们在那里逮到过鱼,所以在每次下雨过后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那里了,可惜他们不管是谁,都没有逮到过鱼。“因为下的不是卧雨,所以那里就卧不住鱼!”爸爸的话,再一次让我陷入了迷茫之中……

  看起来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律,不能凭想当然办事,只有你办的事儿符合规律,且方法得当才会把事情办好。对人更是如,你了解他了,并且替他着想了,那你一定会马到成功,反之绝难见效……

  二零零八年七月九日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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