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喝酒

发布于:2009-02-15 07:4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杨树

    以喝酒为题来写点小文章，为什么要说“夜话”？因为入夜了心才能静下来，才能理清思路。还有一个原因：常喝酒的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和体会——只有夜间酒醒了之后，对酒的认识才真切。
    我曾经写过一些谈喝酒的小诗文，说过我是从八九岁就学会了喝酒，几十年来少说也喝了一两吨了，这还不包括后来经济条件好了喝的啤酒葡萄酒。我的启蒙酒师是我的近房的五爷爷。喝酒的感觉如何？自己究竟对酒是什么样的看法？酒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尽管古今中外的一些文章大家谈酒的佳作我也读过不少，可总是人云亦云，就是没形成自己的真实感受和认识。直到四十不惑，也还是一片懵懂；到了知天命之年，才偶尔开始让自己的脑袋腾出点闲空来想这个问题，却也一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是2009年的开头，在连喝了好几场被朋友们派劝得有几分酩酊的酒之后，忽然发觉我该理理思绪，好好想想自己喝酒的经历和感慨感想，写下几行关于喝酒的文字，供自己无聊时反思和朋友们闲暇时批评了。
    先说说醉酒的经历。
    我第一次醉酒是在12岁。那年我才刚上到初一的第二学期。要知道我可是我们那个班的40多名高小毕业生里最小的一个，却又是8个考取了初中的当中成绩较好的。可我才上了一个半学期，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我响应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回家修地球的时候，被可恶的蚊子传染上了疟疾。连发了七八场、各样土办法疗治都没见效之后，我的五爷爷说话了，叫我到六七里路开外的小冲集上去打一斤60度的老白干，说尽量喝，喝醉了，就能把疟疾治好了。我真的按老人家的话做了，我拖着极端疲惫瘦弱的双腿，来到小冲集上，打了酒之后，就蹒跚着顺一条田间的小路往回走，正是初秋，大田里的花生已经成熟，我就拔了两穴，在那个叫做老盐汪的水塘里洗干净了，在下午两点前我的疟疾即将发作之前，我就着新鲜的花生，照我五爷爷的指教，一路迤逦走着，边走边品起了老白干，治疗我身上的疟疾。等到回到家，一斤老白干去了大半，两穴花生所剩无几，我呢，往软床上一倒，就不省人事了。你还别说，五爷爷的方子还就真的管事，我的疟疾还就真的好了呢。后来我就想，我五爷爷的经验真的管用吗？还是我有运气叨了五爷爷的福？要真的是喝酒能治疗疟疾，那从金鸡纳霜里提取的奎宁就掉价了。事实上，那年我也服过国家免费提供的奎宁片，我问过医生吃药又喝酒还有没有效？医生说，那效果会更好。我想想也是，不是好多的中药就拿白酒做药引子的吗。
    第二次喝醉是在我考上了大学那年。说是大学，其实也就是个师范吧。我本来就是民办教师，可那时的民办教师的待遇太低了，也没有粮本和煤本，正好赶上了国家连我们这些已经娶妻生子的人都要的时候，我就前去赶了回考，还就跟那民间戏曲里头的秀才一样，走上就考取了。当我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我的学生和我教书的学校的时候，我的同事加弟兄的公、民办教师们就到我家来祝贺兼送行。那天我也喝醉了。是弟兄们叫我使劲喝的，说大醉一场，把在学校里受委屈的过去都忘了吧！是的，我在那个“土屋子、泥台子，里头坐几十个黑孩子”的学校里的确吃了不少苦。可以说，那次醉酒的确是在我人生的分水岭上喝醉的。从那以后，我就告别了“民办教师”这一有中国特色的职业称谓，而我的好多朋友要到将近20年后，才开始转正成为公办教师。
    第三次醉酒是我自己故意喝醉的。自古就有“酒壮英雄胆”之说。英雄就要靠酒来壮胆，比如武松，他要不是喝了那么多酒，他能不能打过老虎，还很难说；我呢，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要想干点事情，说句硬气点的话，不借借酒力能行吗！我因为调到县城之后一直没有住房，而单位的头头在我调进的时候曾允诺说，三年后给我分房子。可三年多了，好多比我进来晚的人都有房子了。什么原因？读者有自己的想像能力。而我一家几口却没有房子，可就苦了老婆孩子了。家乡的亲友来县城看我，见我教了十几年书，调来这好多人羡慕的县城，连一两间像样的屋住都没有，就在为我抱不平的同时，多少也有点瞧我不起。我郁闷了老长时间之后，到底还是鼓了鼓劲，要找头头理论一番。于是，我就在一个星期六的中午，多喝了几杯酒，就去找那头头理论起来，后来他出言不逊，我更是得理不让人，于是就大吵起来！你还别说，我仗着几两酒盖脸壮胆，还就真的见了效，头头一周后就把我找去，允诺单位集资盖房有我的了。虽说要自己拿钱，毕竟有了盼头；不然，他说不定就会以我的家属还是农村户口来要挟而不给我这个机会。
    再说说醉酒的感觉。喝醉了酒治疟疾的感觉，因为时间久了，印象就不深了。上大学那天醉酒，是醉得高兴和痛快；唯有和单位的头头干架那次，在似醉未醉之间，这感觉就复杂了。和他干架之前的几秒钟里，我就跟《欧阳海之歌》里头描写欧阳海拦马之前的心理活动一样，想了好多好多，我想到我和他叫板，他要是以后给我小鞋穿怎么办？我想到，以前单位里的同事都认为我是一个脾气好、为人谦和的人，这一架干过之后，人家会怎样评价我？我还想到我的老婆孩子要是因为我和领导干架，以后要受委屈，心里一定会抱怨我；我还想到，我那一辈子都教我与人为善，不要露锋芒，为人要谦和的老父亲，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我和单位的头头较上了劲，他会怎样难过。。。。。。可是我最后还是想到了大丈夫生在人世间，虽不阿谀奉迎，溜须拍马，可却要有骨气，不能叫人家欺负，不能让人家瞧不起、骂一句软蛋！于是我就借了几两酒的力量，把一切置之度外，和那心不正、行又歪的头头干了起来。你说怎么着？事后好多同事都说我干的对，因为头头成天欺负人，别人虽气恨，却是敢怒不敢言！我这次其实是给大伙出了气！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一点不假。有人酒后哭诉，那是他心里憋闷；有人酒后去找仇家拼命，那是他曾受过欺辱；有人借酒浇愁，那是他像李白说，心里的愁烦像三千丈长的头发；有人借酒盖脸，向心爱的人说出了心里话，那是他们平时好害羞。。。。。。这些是值得称道的；而那些因酒乱性耍流氓，乱摸小女孩的所谓人民公仆，或者是借酒耍无赖要挟他人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坏蛋，或者是装佯装醉，像三国里的蒋干，半夜里偷走了人家的书信，却不知道正中了计牢笼的窝囊小人，就不值得一提了。
    其实，我这辈子喝醉的次数很多，关于喝酒的感慨也不少，有为了友情喝醉的，有出于工作需要喝醉的，有为安慰他人喝醉了的。。。。。。限于篇幅，就写这些吧。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节，酒场会大大地多起来，我今晚上看电视看累了，躺在床上，想到了喝酒，想到了这么多，拉杂写来，给朋友们看看，也算给大家一个不值钱的小小新年礼物，或者权当是一碟下酒菜吧，我不知大家是什么态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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