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暖暖的春风,又绿了沂河南岸。河水绿了,菜花黄了,桃花红了,家乡的田野早已涂上了一层翠绿。这时,经历了一冬严寒侵袭的小蒜,也舒展开了身姿,挺直了它倔强的腰杆,那墨绿色的叶子一簇簇地拥在一起,抑或三两株地疯长着,在春风轻拂下,在田间展示着绰约丰姿。
小蒜也称野蒜,其外形像葱似韭,性味辛苦,有点辣气,具有通阳散结、行气导滞的功效,它的根部鳞茎称为薤白,可作中药使用。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它有详细的描述:“小蒜野生,处处有之。苗、叶、子皆似大蒜,而细数倍也;苗如葱针,根白大者如鸟芋子。”
在老家,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小蒜的。当然,长得最好的要数沂河淌麦地里的小蒜了,那里的蒜苗不仅长得葱茏旺盛,叶肥,茎大,而且挖出来的蒜薹好吃,腌出来更是色香味俱全。因此,放学后,我常常顾不得甩下书包,就挎上篮子,和伙伴们结伴成行,欢呼雀跃地下地……
沐浴着暖洋洋的春风,大伙一边或躬或蹲四处寻觅,一边嘻嘻哈哈地恣意横行,绕过这个尖墩,跳过那道田埂,挖走了那些水灵灵的宝贝,也将串串无邪的笑声撒播在早春的原野上……
我们躬着腰,用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姿势,向小蒜鞠躬,小蒜像是一对相恋的情侣,簇拥在一起眉目传情,耳鬓厮磨。脱离麦床的小蒜,一如待嫁的新娘,羞涩地低着头等待我的迎娶。
正当我们挖得起劲,得意忘形时,“人”字形的草棚里,突然传来一两声咳嗽。看田的老人,莫不是叼完了嘴里的旱烟?这时,我们才恍惚过来,老人虽然慈眉善目,可是我们毕竟侵占了他的领土,踏坏了他看护的麦苗。“旱烟袋”佝偻着身子,当一团银发在春风里飘荡时,我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有的徜徉在河岸的沙滩上嬉戏、玩耍;有的把各自挖来的小蒜“敬贡”出来,分成若干等份,玩赌注游戏。
当我把自己的“战利品”带回家时,母亲把它们洗净、晾干,切成碎末,然后用鸡蛋清、调料搅拌成馅,用来烙“油沓”煎饼。煎饼还未起锅,便香气氤氲,沁人心脾,令人垂涎欲滴,吃起来更是觉得松润可口、回味无穷……
母亲会把吃不完的小蒜统一泡在瓦罐里,经过一段时间腌制,再摆上餐桌,照样是农家小院里的一道上乘菜肴。当然,上了中学后,小蒜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百吃不厌、不可缺少的“瓶装菜”。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挖小蒜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欢乐,又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如今,又一个春天悄然到来,家乡的小蒜是否还是那样张扬?我不知道,只知道母亲仍不惧年迈体弱,时常下湖挖小蒜。在这如约的春天里,不时地为子女们衔来蒜香的温馨,繁杂物欲的都市,又多了一道别样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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