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飘着细雨,看样子一时是停不下来。我们要冒雨游览了,当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峨庄瀑布,心里还是十分高兴。这几天的雨水较多,瀑布肯定会增添不少生机。雨中的峨庄应是另一番景象吧。
两边的山,青葱茂密。山顶被一层白雾笼罩着。山风徐徐吹来,白雾轻摇,让人感觉好象是山在动。
沿着河边用石头砌成的小路,溯流而上。
没有想到这里的水这么多。尤其是对生活在北方,生活在缺水土地上的我们而言。也没有想到水这样清,在经济利益冲击下,我居住的地方被臭气熏天的污水沟包围着。平时,这样清的水很少见。而这里的空气如此清新,如同走进了一个天然的氧吧。
峨庄的瀑布群,是沿河道人工筑坝蓄水,当水漫过坝顶,向下冲去,激起的水雾堆叠成白色水沫。有的似白色幕布,有的与相邻的石拱桥相衬成一挂水帘。土泉瀑布首先映入眼帘,十多米宽,从几米高的坡崖上倾泻而下。水珠四射,撒下一阵细雨,我们急忙躲进瀑布下的小亭中。隆隆的水声掩住了一切声响。瀑水从亭下穿过,青草被水冲压扑倒,遮掩了水底的沙石。
河的北岸,红瓦石墙在树叶中时隐时现,这个山谷,共有六个村庄,其中几个村的名字依地名取来,如土泉村,响泉村。
河中或白或褐色的鸭子在水中嬉戏,游动着。河边几畦不知是什么草,正开着紫色的花。恰好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身边走过,我们便问他,“这是桔梗,一种药材。”孩子答道。我发现他手里的白色塑料袋中有几条小鱼,便问他“捉来的?”“钓来的。”“拿回去作什么用?” 孩子笑着答道:“喂猫”。
我听了也笑了,看着那个男孩远去的身影,感觉忽然回到了童年。小时候,也是常去河边捉鱼。当时家乡的小河边也很美,可现在被过度的开垦破坏了,河道被砂石填满了,没有了鱼虾。我羡慕在这里孩子还有这样的趣事可做。
沿河遇到几家小吃店,在翠水居,门前脸盆中盛有几十只小河蟹,蟹足舞动,蹭得脸盆簌簌作响。听主人讲,这些都是在昨天晚上用手电筒照来的。
雨停了,收起伞。
花骨朵上的水珠垂而不滴,似同孩童在吮吸吮了乳水后,下巴上挂着的乳星。那些太阳花,嗽叭花,丝瓜花等在雨中绽放的花瓣上,缀着一层水雾,似少女沐浴后楚楚动人。蜂蝶开始忙碌起来,小鸟站在枝头,抖抖羽毛上的雨珠,见人来,忽地一下飞开,枝头颤动落下许多小水滴。水中的绿苔随水晃动,如同一条缎子在摇曳不定。在水的平缓处,几只浮游生物在安闲地游动,小鱼小虾一隐一现,在水草间,在石缝中穿梭。
没有导游作向导,少知了很多典故传说。眼前优美的景色只能靠自己用眼睛去捕捉,用耳去听用心去想。秋雨携来凉意,下水游泳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在经过天然游泳场时,多少有些遗憾。尤其在听以前来此游玩过的同伴说:夏天还可以在小河道中设上一方桌,摆上酒菜,着泳衣,席水而坐,吃着山鸡蛋、小河虾、小河蟹之类小吃时,更吸引人了。
想象一下,旁边瀑布从山上冲下,水池中红鳟鱼、金鳟鱼在游动,尤其那金鳟鱼,一身金色的鱼鳞更令人叫绝,不远处有水上游乐园,玩一下水上铁索,同行中有两人在上面比赛,看谁先被摇晃下来。
继续前行,河道中岩石多起来,瀑水冲得山石成坑、成孔;冲出黑龙潭幽幽的一泓潭水。水库中的一片芦苇荡吸引了许多爱好绘画的人在此写生。这里成为国家级写生基地。荡中蛙声叫着,扑愣愣一只鱼鹰突然飞出,沿着河谷飞远了。岸边几个养蜂人,在临时搭起的帐蓬下喝着茶,蜂箱上蜜蜂在蠕动着,几瓶装好的蜂蜜放在石头上,等候顾客的光临。
走的时间长了,腿有些累。在菜园边遇到一位老人,便上前问:还有多少风景,多少路程。老人说:“还有一里路,就到瀑布源头了。”我又问老人:“你在这里生活多久了?”老人说:“自小就生活在这。”说罢给我介绍起北边几座山峰的名字。
“大爷,现在交通方便了,你没出去转转?”老人说:“我年青时参加过解放军、打过仗,也算在外面见了世面,现在上了年纪,就在老家这里住下了,心里踏实……你们来旅游,应该去看看源头,不然回去后会遗憾的!”
我听后,心中一震,沿途不能说是艰险,十多里的石路,对于平时不锻炼的人来说有点吃不消,好在是雨天,不然汗流浃背的样子肯定会很狼狈。瀑布源,我们沿河跋涉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寻找这瀑布之源吗?
庙子岭,棉花岭合抱这一潭清水,是山孕育了它,山与泉,水与山构成一幅生动的山水画。
水坝顶上的路上,一男一女各自推着一车刚采摘来的烟叶走来,男的走得快,走在了前面,女的大概是走累了,在后面歇息。一会儿男的又折回来帮那女的推独轮车。问他们“这车烟叶有多重?”“二百来斤。”他们的衣衫湿透了,鞋上,裤子上沾满了泥。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辛勤的劳作,不知不觉融入了峨庄这幅山水画中。峨庄山水灵秀,烤出的烟叶质好价高。怎样烤制烟叶,我们很想去参观一下。
我们回去的时候,在经过后紫峪村时,路边正有人家有烤烟。红砖砌成的小屋。屋子的地面用黄泥封严,留有烧火的灶口,有点象北方的火炕。烟叶挂在架子上,关上门,下面点上柴草。烟叶靠热量烘干。一次可以烘近千斤的烟叶,一年可以烤十多次,是当地的主要经济来源。路边, 有人正将烤好的烟叶堆放好,准备装车运走。
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听,一边想,在这里,山山石石树树皆成景,瀑布在大声唱歌,蛙声,鸟鸣,人们在这里耕种收割,用自己的双手编织出美好的生活。
如果说平原的美在于它的广袤无边,大海的美在于它的壮阔浩瀚,高山的美在于它的雄伟壮观。那么眼前峨庄的美就在于它的生态和谐的美,一瀑一石,一草一木,一鱼一鸟,顺乎自然,这里可寻到童年的乐园,可寻到生活的真谛。这便是我们羡慕长年居住在此生生不息的人们的主要原因。更何况,我们远道而来,不择时,匆匆来,匆匆去,初浅的浏览,只能看到一隅。
然而,天有四季,或风或雨,或阴或明,峨庄的美更会因此而不同。一些现在看不到的景色便只能去想象,想那春日中的杏花谷;想那夏日的水中畅游;想那晚秋,山楂、柿子红遍树枝;想那冬日里瀑布上的冰凌,仿佛听到了冰下咚咚的水声。想象便生了牵挂,便入梦境。
村边的石碾静静地注视着乡村的变化。水边废弃的米臼只剩下一个空的支架。生活的变迁。这里的人们用电改变着生活。电话、电视沟通着外境,以公路通往美好的生活,将自己辛勤的果实送向远方。
回去的路上才发现太河水库里的水少得可怜。尤其在它的下游基本上见不着水了,偌大的河滩,沙子已经被掏空,剩下的鹅卵石白森森的一片。没有了草,没有了树,一片沉寂。不远处几个砖窑厂、石子厂机器轰鸣,尘土飞扬。与刚去过的峨庄景象截然相反。尤其那坑坑洼洼的土路,车如蜗牛般慢行,车身还一个劲地左右摇晃。人们应该向峨庄人学一下,如何在生存与环境保护之间找到支点,取得平衡。
想着,想着,我不禁对峨庄担心起来。听前几年来此玩的同事讲,当时整个河道,树木很多,水流平缓,小鱼小虾很多,不象现在,为了开发旅游,拦河筑坝,坝中水淹的地方,树木枯死,鱼虾数目减少了,让人看了很可惜。
人与自然,取与舍,真的不好把握。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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