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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人物系列——二传宝 文/徐栋
 

     

 

二传宝死了,死的时候只有24岁。

他是和他的大嫂吵架后,喝下一瓶农药死掉的。

得知二传宝死了的消息,我的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

二传宝家和我家是一家不隔的邻居,每天吃饭的时候,他都会端着饭碗到我家串门,一边吃饭,一边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说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时,他会“嘿嘿”笑个不停,连饭都忘记吃了。我们一家人对他都客气,看他碗里没什么菜,总会夹点菜给他碗里,他总会客气地说:“不用,不用!”,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每次他还是很是感激地把菜接到碗里的。

二传宝有哮喘病,小时侯就有这种病了,一犯起病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他的父母死得早,只有兄弟三个一起过日子。他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他的大哥大传宝和我小学时曾经是同班同学,读初中时,由于家里比较穷,再加上成绩又不好,大传宝的父母便不让他读书了,跟他的老表学做木匠手艺。有一回,在新袁中学的校门外,我正拿着英语书在聚精会神地读单词,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一抬头,看到大传宝正和他的老表拉着一车的木头到带锯房开木料。看到大传宝那么小的年纪就不读书了,干起了这样的苦活,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一种酸楚的感觉,大传宝的目光里也流露出对我羡慕的神色,那种眼神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一直过了很多年,我都无法忘记。

二传宝念书也不行,读到四年级就读不下去了,他大哥学木匠,他就跟他的另一个表哥学做泥瓦匠。由于年龄不大,加上他又贪玩成性,泥瓦匠干了好多年还不能上墙砌墙,只能做和泥、拎灰的小工。小工做了几年后,二传宝已经成了一个个头有一米八的小青年了。由于没有父母管教,二传宝便经常和社会上一些有恶习的人来往,像村庄西头的丁有柱,淮泗的张二华,于湾的李毛头,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小地痞,要么偷鸡摸狗,要么到各家强行摊派老鼠药,几条村庄上的人都没有敢吱声的。据听说,连派出所的人都怕他们三分,要不怎么会让张二华当治安主人和联防队长呢? 

二传宝跟着他们一起鬼混,也学他们的样子,剃了个铮亮的光头,看了就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其实,也没见过他干过什么坏事,他只是跟在那一帮人后面瞎混罢了。 

有一年,县里搞“严打”,要求各乡镇都必须上报“严打”对象。乡镇又把这一任务分摊到各村,我们村“严打”的名额就落在了二传宝的头上。二传宝便被带去拘留了十几天。大家都觉得二传宝还是比较冤的,他并没有真正干过什么坏事。我们村应该被“严打”的是丁有柱,他偷鸡摸狗什么都干过,但是,丁有柱家和大队书记是亲戚,当然就不会轮到他了,二传宝就兄弟三,抓他是没有任何顾虑的。 

二传宝被拘留过一次后,像是自己有了一点“资历”似的,说话语气比以前蛮横了许多,村里的人倒也真的开始不敢惹他了!

但是,在家里有人敢惹他,那就是他的大嫂赵小花!

二传宝的大哥大传宝在二十岁那年娶了后堆陈大有的女儿陈小慧,由于大传宝老是打麻将,陈小慧说了很多回都不听,一气之下,小慧偷偷闩上门,上吊寻了短见。又过了两年,大传宝到泗洪做木匠活,当地一个18岁的女孩赵小花看上了他,不顾父母的反对,偷偷跟大传宝跑了来,做了他的媳妇。这个赵小花很厉害,消嘴薄唇的,能讲会说,干起农活也厉害,别看她只有18岁,挑起两桶粪水是不打晃的。

二传宝每天游手好闲,什么活也不干,赵小花哪里愿意养这样一个闲人呢?每天和二传宝吵架,有时候饭刮给狗吃也不给他吃,二传宝气得三天两头不回家,就在外面鬼混。

那时,二传宝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如果能娶个老婆,有人管管他,说不定他也会变好的。

可是,他那个样子,有哮喘病,手艺也没学成,家里又穷得不像样,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他呢?不过,听二传宝自己说,他也谈过一个,是三岔的,那女孩还被他亲了嘴,但是死活不愿跟着他。后来,这个女孩到外地去打工了,二传宝再也没能找到她。

没人管的二传宝像脱缰的小野马,四处晃荡。由于到三朋四友家吃饭没有定数,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垮了下来,哮喘病变得厉害起来,他只好又回到家里,一天到晚上气不接下气地喘,赵小花看着嫌烦,每天咒他:“到怎么不死的!” 

那天,二传宝要饭吃,赵小花不给,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二传宝便到墙角摸出一瓶农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二传宝就这样地走完了他二十四年的人生。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年头,现在,已经没人再提起二传宝了,只有我还时不时地会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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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徐栋    责任编辑: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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