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按语: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这是对读书人的一种很形象的比喻。而很多人之所以流泪,是为小说中的主人公的命运担忧。而本文作者读的是胡旭东的《江南访古》,一部散文集,竟然也能将读者弄哭,似乎没有道理,难怪作者的老公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而这,似乎正是读书人让人不解的地方。“寻另一个古人,再伤感一回,哭泣一回”,唯有感情丰富的读书人,才能有这样的感慨,这样的体会,也才能写出这样令人感伤的文字。
之于江南的迷恋,似乎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病。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桃花纸伞,浣衣女子,在未去过江南之前,借着前人的片断在心里肆意勾勒着。想着江南,不能自拔,便会搬着诗词痛哭。记得中学时,对好友说起,纵使我是死了,也便死在江南。晨时,饮着江南的朝露,傍晚,浸着江南的暮霭,即使坟茔芳草萋萋,无人打扫,也无憾了。 爱屋及乌,凡是跟江南沾边的,我都带着一种虔诚。几月前,在东方书城买点小学语文资料,见有闲暇,便转至文学类柜台,漫不经心地翻看。胡旭东的《江南访古》就是这样不期而遇的。封面设计的很有水墨画的韵味:一折江南纸扇,把水墨的乌镇圈引的像一首小笺,下面的近舟,近水,远山,一片模糊,像蒙上一层悠远的青烟。我老远便被吸引住,待到看得“江南”二字时,便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按照读书习惯,首先浏览下目录,然后拣着自己喜欢的文字读去。这一读,便把自己整个儿陷了进去。作者如导游一样,但比导游更感性,更动情,我随他在江南古镇里穿梭,与他一起在早晨的烟雾里早行,任露水湿人衣;与他一起在傍晚的山路踯躅,任黄昏苍老。每在一片历史堆积的土地上驻足,每摩挲一瓦剥落的古城墙,每淌过一条旧人的河流,都让我跟着他一起发思古之幽情,一起叹人生之须臾,荣衰弹指间。 爱唐诗,因为江南;爱江南,因为唐诗。《江南访古》这位感性而理性的作者,在作品里一遍遍唤着那些诗人的名字,让我心动不已。我跟着他走近那些古人,每看完一篇章,便掩卷遐思,似乎他们又活生生在我面前动起来。拥有一双儿女的李白,寄居在一个叫做寨脚的村落。鸡雏,绿荫掩映的茅屋,篱笆,纪叟的老酒,胜似漂母的老妇,这些破碎的片断,像被谁的手串联起来。想着想着,竟让我不自觉地抽咽起来…… 读这样的文字,总是选择在午夜,更深人静的时候。然我的抽咽声在这样的寂静里,尤其清晰,惊动了同样看书的老公,他搬过我身体,问我怎么了。我说看书哭了。他以为是什么悲剧的小说,便抢过去翻看,乱翻半天,就扔给了我,一脸的不解,不是小说,一本散文也能弄哭?于是继续看他的小说,不再管我。 不管也罢,这样至情的文章,须是我一个人去体会。眼泪也的确是一场及时雨,洗去心头的尘埃,让我对江南的情更明澈,更清晰,更动人。然后收拾收拾惨淡的泪眼,埋首另一个江南古镇中,寻另一个古人,再伤感一回,哭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