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按语:由于化肥农药的使用泛滥,现在农村的蛙鸣都很少了,更别说城市的蛙鸣了。但是,作者却在繁华的大上海听到了蛙鸣,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是远古时代丰收的景象,而现在,蛙鸣是越来越少了,我们甚至担心,不远的将来,我们的后代将听不到蛙鸣!
最后,感谢宋诗诗接受本人邀请对本网的支持!
—池墨 2009.4.17
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到薄暮时分渐渐停歇下来,天空依然是阴郁的,空气里夹杂着憋闷的湿气。室内很暗,拧亮灯,蚊虫三三俩俩地扑向灯光,夜缓缓地深了,我还是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周围已基本归为沉寂,除了隔壁马路上偶尔驶来刺耳的车轮摩擦声,我有点焦躁起来。
这时候,远处一阵蛙鸣,此起彼伏,我顿时来了精神,屏息,听了起来。似乎更远处还有蛙声,彼竭此盈,此竭彼盈,竟也能分得清层次。我努力地回想蛙们栖身的地方,可能是寄居在喷泉的池里。平时喷泉池一向是干涸的,只是因了这几天下雨的缘故,蓄满了水,便让青蛙们有了生活的乐土。我很奇怪这些青蛙是从哪里赶往这的。也许是从我的故乡千里迢迢地赶来的吧,因为我听不出他们带着本地口音,这一阵蛙声与我小时候在家后的大沟里,小河边听到的一模一样……
在城市里听蛙不是第一次。记得前些天,赶往汤臣上课的途中,经过一片荒废的地,那里杂草丛生,但是还能看得见栽种的观赏花,也许在未荒废之前,那儿还是人家,或者是工厂,现在通过这些残存的植物,早已不能辨析出当年的模样。由于地势比较低,常年下雨积累的水,让曾经的辉煌变成了腐臭的水沟。然这却是蛙们的天地,一到傍晚便彼此嘹亮地叫起来。
听着熟悉的蛙声,我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一起捉蛙的情景。那年我八岁,弟弟七岁,那时候我胆子很小,连蚯蚓都怕。说是一起捉蛙,实际上我只是充当一个看客。弟弟要我拿个罐头瓶子站着,他向那些有点年代的旧砖头里翻去。因为很久没有动过,所以那里会有蛙的饵料——蚯蚓的存在。弟弟捉到一条,便扬着满是泥巴的手,朝我示意,我不敢向前,只是把罐头瓶子扔给了他,弟弟只是朝我笑。甚至用手里的蚯蚓在我面前晃,吓得我连连往后躲。
好不容易拣了小半瓶,我胆战心惊地捧着,跟随走在前面抗着钓竿的弟弟,往家后的大沟走去。老远就听见一串一串的蛙声,弟弟很熟练地把蚯蚓用巴掌拍死,捏扁后,穿在鱼钩上,找个蛙多的地方,放下钓杆远远地看着。
蛙往往比鱼精明,不容易上当,我们等了老半天还不见上钩后,便自顾地去找伙伴们玩耍。等玩到尽兴时,才想起钓蛙的事情来,赶忙往沟边赶,收起钓竿,只见鱼钩上空空如也,连蛙的影子都没有,还浪费了饵料。弟弟一气,飞起一脚,把罐头瓶子踢往水里,散开的蚯蚓一边挣扎,一边躲避蛙们的围攻,我和弟弟在沟边看得哈哈大笑……
刻意关注起蛙,实际上也因其沾染文学的缘故,“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那时候读到此,心里总是甜滋滋的,荡着绿绿的涟漪。因为这个原因,每每看到蛙或者听到蛙鸣,总是能感觉到一串串诱人的绿色。似乎蛙的叫声也变成绿绿的了,在这炎热的夏季竟能赶走闷热。
听着听着,先前的烦闷顿时消解了,很快那些蛙声越来越远,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又回到小时候,又开始重读唐诗宋词,又重回故乡听那条大沟里的蛙鸣了……
2008年5月29日 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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