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几次游览过奇峰怪石、激流险滩的长江三峡,也曾绾裤腿入浊流滚滚、一泻千里的黄水。可它们都像小时候读的“子曰诗云”和过眼云烟,再也不去过多地留恋了,而我故乡屋后那条毫不起眼的新沂河,却和我有着魂牵梦绕,永远也割舍不去的深切情愫。
自十几岁离开她后,几十年的蹉跎岁月世事沧桑,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却从未忘却故乡的新沂河,人常说,母亲啊,黄河!可我却要说:新沂河,你是生我养我的河!你用母亲的乳汁,无私地奉献给你流经的村村庄庄,我的整个童年都曾和你朝夕厮守。
五十年代末,只有八九岁的我,也扛起了家中生活的重担,受命放猪、割猪菜,我和新沂河结下了不解情缘。
八九岁,还是天真无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可我每天天未亮就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赶着十几头猪,浩浩荡荡地向离家仅有一堤之隔的新沂河畔走去。猪们哼哼唧唧地拱吃关子草根,倒是吃得香甜痛快,欢畅揺尾,可最难耐的就是我了。除去管理猪群,不忘拾粪割草,就是闲着。小孩子文盲一个,不会看书。万般无奈,只有常常坐在泥墩上,眼看着新沂河水悄无声息地东去。看那河边捉癞蛤蟆采蟾酥的人,远眺河对岸那棵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槐树,时有几只水鸟轻掠水面,荡起圈圈涟漪,都能使我神往多时。那精力极旺的架子猪最不听话,常会漫无目的乱窜,越追它越跑得凶,往往急得我嚎啕大哭。深深的脚印,串串的泪珠,都留在了沂河淌,数不清,道不尽……
如果说新沂河是我孤寂之时的最好伙伴,而夏日的新沂河给我带来的欢乐就更令我难忘。
春、秋、冬季的新沂河显得温柔,安谧,静若处子。可每到夏季,它就变得躁动不安,有时狂怒的像狮子,凶暴得似猛虎。也不知它从哪儿汇集了那么多的水,水满河床、沂河淌拍河两岸几里宽的茫茫大水向东流,日夜奔腾,一泻千里。河水活跃了,我们小孩子更为活跃。每天午饭后就三五成群地往河里一跳,不管水深河宽,不怕流急浪高,尽情地在河里共同嬉戏着,打闹着,比赛着,奋力地向对岸游去。不顾危险,只知拼搏。好不容易游到了对岸,累瘫了,我们朝沙滩上一倒,喘着粗气,平息着剧烈的心跳,仰望着蓝天白云,尽情地领略着人生的美好。
受着命运的差遣,笔者离开故乡在外闯荡了40年。每次返回故里,我都要到新沂河边“发怀古幽情”。今夏,我还再次跃入河中,虽不复孩提时的天真,却更撩起我对新沂河的缕缕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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