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阳一号桥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今天开始,它即将逐步淡出了泗阳人的视线,一座更加先进的新桥即将建起来,陪伴着泗阳人奔向充满希望的明天,看到长发飞舞和陈宇的两篇关于一号桥的文章,身为熟悉一号桥的泗阳人,无法遏制心中对一号桥的留恋和不舍,留下一些文字,也算是为一号桥送行吧!)
1971年的正月,一个寒冷的漫天飘雪的日子,跟随被下放在城厢联合大队外公家一起生活的母亲即将临产,父亲还在遥远的湘西工作,军工单位的保密需要无法让他回家照顾母亲,母亲在白天经历了阵痛的折磨,晚间公社医院大夫才发现母亲是难产,必须送到运北的县医院去,此刻的雪越飘越大,气候也分外寒冷,外公借了一辆自行车让两个舅舅和我的姨夫保护着母亲坐上去,外婆带上一应的用品一同前往运北的县医院,来到河边才知道,由于风大雪疾,运河已经封航,出于安全考虑,浮桥禁止运行,就连渡船都不许通行了,寒冷的雪夜,运河边这一群特殊人群终于感动了一位老渡工,可敬的老渡工冒着被领导批评处分的危险顶风冒雪深夜行船摆渡,让我的母亲及时地进了县医院……终于在正月十五的那个雪夜,一个女孩来到了人间,那个女孩就是我,父亲得知消息后,一封电报告知了他的喜悦,喜欢毛泽东诗词的父亲,从梅花喜欢漫天雪的句子里找到了灵感,并且为我取下了春梅这个名字。
不止一次的听妈妈讲述这一段故事,听的多了,好像明白一些。在我的命运里,注定离不开桥,无论是通行的桥,还是心桥,桥是我生命历程里最不能缺少的需要……
当我成长为有记忆的时候,依稀记得当初小小的我躲在妈妈怀抱里,来往县城和城厢之间时,还要通过一座木头制作的浮桥,从骡马街那热闹的码头过去,看那宽阔的河面,有一列气派的船队神气地突突响着从眼前驶过,远行中激起的小浪微微地起伏着还未消停的当儿,一阵紧急的哨声就有序地响起来,用不了多久,一座以船相接的木浮桥就出现在河面上,两岸的行人便带着匆匆的脚步跨上了那座颤巍巍晃悠悠的浮桥,浮桥是儿时的记忆里连接运南运北最重要的通道。
不知是因为我的到来让母亲经受了太多的磨难,还是缺乏父亲的照料,让母亲独自带着三个孩子太艰难?母亲生下我以后就病了,长年累月的不见好转,让远方的父亲心急如焚,数次请求返回家乡工作,数次不被批准,最终放弃了在国家五机部副处级的待遇,回到家乡按新毕业的大学生重新安置,父亲回来后就被安排在运北一家公社卫生院做院长,三岁的时候,我们全家五口人终于团聚在一起生活了。其时的外公已经被落实了政策,重新回到了领导岗位,家也从城厢的联合大队搬进了县委西大院,过浮桥看外公的机会便没有了,渡船与浮桥逐渐的淡出了我的记忆。
上学了,进县城的机会多了,寒暑假的日子基本在外公家的西大院里渡过,哥哥们告诉我运河上新建了一座好大的桥!于是,跟着哥哥们兴奋地跨上那座雄伟的大桥时,那是一种多么惊奇的感觉啊!站在桥中间北望,小城里所有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桥下左侧的爱园有那么多绿葱葱的苍松翠柏,烈士纪念碑高大雄伟,右侧的骡马街青砖小瓦,屋顶的瓦松都历历在目呢!当时小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桥头正对的花园口,长春饭店邮政局和影剧院挨次排列,老百货大楼(两层)里热闹非凡,桥洞下的船队从容悠然。尤其在夏夜的晚间,上桥纳凉的人多了起来,桥上的路灯如一串晶莹的珍珠倒映在水面,很稀罕的有汽车从桥上驶过,孩子们便开了心的大捉特捉桥灯引来的蝼蛄,捉了回家好喂鸡去,记得外公家的鸡舍里,我和哥哥们的贡献也算是很多了,新建的泗阳一号桥,给我的记忆里带来了很多的快乐和欢笑。
随着时光的变迁,我们全家也进城生活了,桥的意义便成为了小城的标志。上了中学后,结识了一些三两好友,闲空时出去溜达,总是选择去逛桥,出嫁了,我住到了情人岛,每次从岛中的闸桥走过时,我依然能够遥遥地看到这座如虹的桥,桥啊,朝迎东流水,暮送晚霞红,默默的背负着承受着,不该苍老的桥却在斑驳的日月里日渐的逼仄起来……是小城太小,还是桥已经是小城血肉相连的一部分?我已经说不清了,总之在我的青春年华里,我的生命历程中已经无法抹去这座桥。
时代在前进,小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标志性的长春饭店,百货大楼早就被更高更新的大厦取代了,就连那千年骡马古道如今也成为了干净漂亮的仿古建筑商住区。小城一天天变得高大,变得靓丽,经过改造的爱园不仅保留着烈士陵园的庄严肃穆,同时也增添了儿童游乐设施,开放式的爱园成为小城人晨练和假日休闲的天堂,而这座给运南运北群众带来无数便捷的,曾经让我激动让我流连忘返的桥,却在不堪重负中日渐的低矮了,苍老了!终于,它成了危桥……
政府决定推倒旧桥原址重建的消息传来,我的心里翻涌起一阵阵的波涛,啊,那伴随我成长的桥,就要和我永别了吗?看到公告后的一天,我终于抽出时间,重新走上了大桥,此时正是华灯初上时,小城的七彩霓虹流光溢彩,迎着桥上的习习凉风,遥望着东方的闸桥和水中的倒影还有那渐行渐远的船队,桥啊!你让我是如此的不舍哦……
不舍的情结阻不住历史前进的步伐,桥啊!你只是累了,只是需要安心地歇会,对吗?我知你不会离我而去的,新桥再起时,那也是你重整旗鼓时!那时再见你,一定是今非昔比,因为你深知,小城离不开你,小城的人民也不能没有你!
桥啊!你就安心的休息吧!我们为你壮行,等你早日归来……
晓忆08.11.1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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