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很多东西值得回忆,石碾就是我经常回忆起来的一种。
石碾是用废弃的墓碑石做成。墓碑早已荒废,碑文漫灭,大意不清。其子孙也因年代久远,把祖宗仍在旁边,无人问津。石匠把碑身放倒,正面朝上,在中间凿出一条宽约八寸深及六寸的槽,两头各留一截不凿,以限制碾轮出轨。槽要要略带一定的弧度,如镰刀一般,便于碾轮滚动。槽边槽底用磨石打磨地光滑润手,这样就做成了碾槽。拖来碑石的底座,在中间打出一个大茶碗样大的洞,用来放碾杆。凿去底座的四角,凿磨之后做成圆轮,这就是碾轮。砍来一棵碗口粗的槐树,削去枝桠,锯掉掉梢头,取其一丈有余主干做碾杆。人们将碾槽放在用石块砌起的二尺多高的平台上,把碾轮抬到碾槽上,将碾杆粗的一头塞进碾轮,用木榫固定结实;在碾杆细的一端即距碾槽一丈处立一根带木杈的高约三尺的木桩,将碾杆的细端置于杈上,一座石碾就这样立了起来。推动碾杆,石轮滚滚,碾出农家人的日月。
石碾常常用来碾豆子,圆圆的金黄的豆子,经过碾轮变成了扁扁的黄铜钱,灿灿闪光,熬了汤,浓香诱人,劳力们可以一口气喝下去一脸盆;若碾的是芽麦,濡软有筋,胜过现在的营养麦片。玉米、辣椒等等,皆可用石碾。小时候的我常随母亲去碾上轧豆钱。石碾轮槽相磨,隆隆钝响;杆杈相交,吱吱作声;很是有趣。但母亲从不让我伸手去扒拉豆子,怕碾了手,只让我帮着推碾杆。母亲手扶碾杆往前推两步,再向后退两步,有时腾出一只手在碾槽里扒拉扒拉,让东西轧地均匀些。就这样进进退退,来来回回,不多时,圆圆的豆粒就变成了扁扁的豆钱子。
石碾是那时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后来有了电磨,省时省力,人们渐渐抛弃了石碾。不过,我仍十分怀念它那股淡淡的清凉的石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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