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是风,又是雨。风刮了一夜,雨下了一夜。风也沙沙,雨也沙沙,叶也沙沙。诗人李清照说:“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我知道宋代那个女诗人写的是春天里的心情,春天里的感受。那时我们的诗人也正值青春年少。人在青春年少时,就会多愁善感,何况她又是诗人呢。
诗人是什么样的人?鲁迅先生说,诗人看见月缺花残就会暗然泪下,鲁迅说的是古时的诗人。古时人写诗作文,多数人都是为名为利。例如,唐朝就是以诗取仕的。考场上,只要你一首写好了,主考大人看中了,你就中了进士、举人,甚至状元。因此就功成名就了。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就是因为一首名曰《赋得古原草送别》的小诗,被当时主考大人顾况看中了而皇榜高中的。当主考大人看到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时,主考大人把眼前的案桌一拍,说:“好一个‘野火少不尽,春风吹又生。’真是棒极了!”白居易就榜首有名了。
写好一首小诗,能改变人一生的命运,这在中国的历史上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在唐朝。唐朝被称为中国诗歌的顶峰。顶峰过后,必有低谷。老子说过“物壮则老”。凡是事物走向顶峰时的,那就意味走下坡路了。这是自然的规律。规律是不可打破的。自唐以来,中国的诗歌就一直走在下坡路。有人会说:宋人的词,元人的曲,不也写得不错吗?是的,那是词,是曲,不是诗。要知道词和曲是诗的辉煌后回光反照。诗的辉煌,在中国已是历史,是唐人的故事。后人想利用诗篇来实现人生的理想,那是很艰难的事。例如,宋人李清照也是写诗的,而且诗也写得不错,也想“生当作人杰”,结果怎样?这结果就不用别人说,她自
就说的很清楚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看,写诗人已经是“凄凄惨惨戚戚”了。虽然 ,这是个别现象。但,个别不也能说明一般吗?
到了元明清,诗歌创作就接近尾声了。你看那元曲,写得多小气:“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那里是在写诗作曲,这简直是诗人在哭泣和哀鸣!写诗写到和老树昏鸦为伍,以瘦马为伴。这那里还是诗人,这是流浪汉,这是穷途末路跑江湖的。写诗,写到连饭都没有吃的,连家都没有了。这不是中国诗歌在走下坡路吗?到了五四时期,鲁迅带领一般热血青年,向那铁屋子呐喊了几声,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郭沫若带着《女神》出来了。人们的眼晴为之一亮,把诗歌当成号角。有很多人听到号角,就向压在中国人头上的三座大山冲锋陷阵了。那个走在吹号角前面扛大旗的旗手鲁迅先生倒下了。于是郭先生,吹着号角一直向前跑。又有许多人跟着他,结果那跟着他的人,不少人倒了霉。没名其妙地成了什么右派什么的,有的进了牛棚,有的进了大牢,还有的死于乱棍之下,成了怨死鬼。这写诗写到这种程度,也是中国诗歌又一大悲哀。那想写诗混点名赏的人,就望诗生畏了。后来赶上红色时期,就顺大流,喊口号胡嚼蛆,把口号也当作诗了。红色风暴过去了。人们又在寻找诗。在诗的国度能没有诗吗?于是人人都成了诗人“六亿神州尽舜尧”了。满街都是诗人,挑葱的,卖糖的,补鞋的,拿瓦刀的,都是诗人。连人放屁都是诗。不久,诗人就臭名昭著了。这在中外历史上,真是罕见的。这当然绝不是中国诗歌的顶峰。是中国诗歌的一种堕落!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不过那风刮小了一点,已听不到风声。雨点在滴滴嗒嗒,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我的思绪。首先,我不是诗人,但,不排除,我曾经想做诗人。不过,身边的人都叫我“诗人”。我不知道这是对诗的调侃、讽刺,还是对诗的尊重、?我茫然!
我早就知道诗不能卖钱。即使你捻断几根须,你也不会找到顾客买你的诗。梁实秋也早就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诗不能给富人客厅里摆设作装璜,诗不能给广大的读者以娱乐。富人要的字画珍玩,大众要的是小说戏剧,诗,短短一橛,充篇幅不中用。诗是这样无用的东西,所以以诗为业的诗人,如果在你的隔壁,自然是个笑话。将来在历史上能否成为神圣,也很渺茫。”我不知道梁实秋是不是诗人,不过他说出了当时诗人的心里话。现在的诗人的景况连梁先生说的也不如。这不是我们的国家不重视诗人,而是现在市场经济,什么都市场化,人们都向钱看了。诗不能卖钱。读诗不但不能争钱,还浪费时间,耽误功夫争钱。不读诗也能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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