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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在40(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9-24 21:3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复晰青
  人都说女人40一枝花。
 
  梅艳芳在她40岁的时候,唱着她的那首《女人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时我5岁,没有记忆。
 
  我的母亲在她40岁的时候,不是一枝花,更像是一根杂草,任镰刀都除不掉的那种草。
 
  那时我14岁,正值记忆力旺盛的时候。
 
  我的家里从不曾有过一张关于我母亲的照片,少女时代的,亦或是成为妇女以后的。
 
  不怕所有和我一样大的孩子笑话,我是在我父亲和我母亲“不眠不休”的家庭战争中长大的。我将这所有的错误都归结为他们的那一段不该开始的“孽缘”——没有爱情,却组成了家庭。
 
  就像是两个煮在锅里没有剥皮的鸡蛋,即使火烧得再旺,沸水的温度再高,也不能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我的母亲,一个生长在有8个孩子家庭里的农村少女,为了摆脱穷苦的生活,嫁给了一个在当时也算得上是官二代的、却比她大整整8岁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
 
  在我仅存的记忆里,我父亲在我母亲面前从来都是高傲的,像是某个不知名的国家里高不可攀的王。
 
  我父亲酗酒,抽烟,每天把大把大把的酒友领到家里。母亲为了顾及父亲的颜面,也不好说什么。等到人都走了,满地狼藉、乌烟瘴气的时候,我父亲就开始发酒疯。他会趁着自己酒醉,把我母亲原本一句关心的话,用他自认为上过高中就了不起的脑袋,一个词一个词、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分、曲解。随后而来的就是不断的争吵,扭打。有时为了配合剧情需要,还会动上板凳、锅碗瓢盆等道具。
 
  我母亲哭、反抗,左邻右舍也来拉架。最后往往是两败俱伤。
 
  后来有了我。再打架的时候,我就跑上前去阻拦。我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挡在母亲的身前,哭声比我母亲还大。这时候我父亲即使是喝得烂醉也会收手,毕竟我是无辜的。
 
  但也有例外情况。
 
  有一年冬天,我父亲又因为一点儿小事和母亲动了手,一边打一边还吐出很难听的脏话。
 
  我放学回家,推开门,正看到父亲手里高举着板凳向一旁的母亲砸去。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挡在母亲的身前。
 
  但板凳还是砸在了母亲身上,母亲在最后的一秒钟推开了我。
 
  看着额头上一直流着血的母亲,我大哭。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爬起来,死命揪着父亲的裤腿,狠踢狠咬。
 
  我确实也那么做了。我用尽了全力,还是被他像扔喝完酒的破酒瓶子一样扔在了水泥地上。我爬起来,又用书包砸他。这次他是彻底愤怒了,直接拎起我的书包,揭开铁盖,扔进了火炉里。
 
  看着从炉子里冒出来的直冲到房顶上的火焰,我彻底傻了。
 
  受了伤的母亲不顾身上的血迹,又和父亲扭打起来,嘴里不停地大骂:“那是孩子上学的书,你还是不是人呐?……”
 
  再后来,我看到很多人都站在我家门口,张着脖子往里瞅,直到有人把我父亲拽走。
 
  也就是从那一次,我开始从心底里真正意识到:这么些年来,我的母亲究竟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她又是怎样在周围人或同情或异样的眼神中勇敢地挺下来的。
 
  初二的时候,我那只见过一两面的爷爷死了。于是,我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个哥哥。
 
  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我的那位伟大的父亲一共结过三次婚。第一个被他打跑了;第二个,也就是我哥哥的母亲,得了肺结核,被他气死了;第三个是我的母亲,就是这位像杂草一样的女人,还一直顽强地和他过着比贫穷还要可怕的日子。
 
  我母亲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就像夏天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
 
  哥哥来了之后,母亲依旧和往常一样,洗衣做饭,任劳任怨。但我能看出来,母亲并不喜欢他。
 
  邻居家的大人们好奇,路上遇见了总拦住问我几句。
 
  “你妈妈对你哥哥好吗?”
 
  “你妈妈经常骂你哥哥吗?”
 
  “你妈妈……?”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回应几句,后来在我意识到她们的这种不怀好意的询问后,就再也不理她们,甚至将她们都记在我的黑名单里。即使她们在我眼里是那么不可侵犯的大人。
 
  母亲开始抱怨我哥哥的种种不好,在我初三的时候。
 
  我知道我的那位哥哥确实有很多坏毛病,从小没妈的孩子性格能好到哪去?我很同情他,于是我跟母亲说:“妈,您对他好,他自然也就会对你好,说不定以后老了还多个人孝敬您呢。”
 
  母亲生气,骂我:“你年纪小懂什么,毕竟不是亲生的。等我老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管呢。”
 
  我没有再说话,手下的拳头却早已握紧。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后来在我看惯人间的冷暖之后,我才终于能理解:其实我的母亲身为一个后母,并没有对我哥哥不好,只不过是对待他没有像对待我一样用了心而已。
 
  这好比一根缠在屋檐上的藤缠,就算周围密密麻麻有不少其他藤的藤蔓缠绕在它的身上,它还是会将自己身上的水分和养料只补给给从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小藤蔓,其他藤蔓,一分一毫都得不到。
 
  我哥哥在家待了不到两年就走了。当然,这不可能是我母亲的原因。
 
  大年夜里,家家都聚在桌前吃着年夜饭。我的父亲和我哥哥发生口角,打了起来。我哥哥一气之下,坐了半夜的火车,回了我奶奶家。
 
  哥哥走了,我父亲只能拿母亲出气。
 
  有时候我母亲实在气得连自己那一关都过不去的时候,她就收拾几件衣服,跑回我姥姥家。
 
  等到过几天想通了,就又肿着眼睛回来。
 
  我知道,她不是想通了,她只是放不下我。我母亲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离婚”这两个字早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想了数万遍了。
 
  我是从来不相信“人在经历过风雨之后会看见彩虹”这样子的鬼话的,至少在我母亲身上不会是。
 
  命运只一次又一次地让我相信:磨难之后还是磨难。
 
  所以,在我上高中、正需要高额费用的时候,我家落魄了。具体说,是我的那位自以为了很不起的父亲落魄了。
 
  他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了。
 
  看着整日低迷不振的父亲,我的心里像开着一朵一朵花似的。做了那么多坏事,终于连老天都觉得不公了。
 
  可我的母亲很难过,她嫁给我父亲唯一图着的东西居然就这么没了,她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都不再有希望了。
 
  于是,我的心情也跟着母亲低落起来。
 
  更让我难以相信的是,我的父亲还在扮演着高高在上的王。
 
  他在等着有人给他往裤兜里塞钱。
 
  母亲无奈,为了不低声下气地和别人借钱,她开始出去打工。
 
  母亲从保姆到餐厅服务员,从清洁工到售货员,前前后后换了六七份工作,直到有人介绍她到工地做工,去那个几乎没有女人踏足的只属于男人的地方干苦工。
 
  每天从工地上回来,母亲连脸都来不及擦干净,就又得给我们做饭。
 
  我心里很疼,整晚整晚捂着被子落泪,不敢让母亲看见。
 
  等到了白天,我就故意和我父亲作对。跟他抢电视,把他的烟偷偷扔在垃圾桶里,还把他请来的狐朋狗友赶出家门。
 
  我父亲打我,我不哭。我看他就像在看一个仇人一样。
 
  母亲教育我:“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你不能那么对他。只是以后找对象,千万别找像你父亲这样的,那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真正让我父亲改变的还是我母亲,我一直这样认为。
 
  那天他和别人在一家小饭馆里喝酒,喝醉后被几个年轻人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
 
  没有人去医院看他,除了我的母亲。
 
  我也被我母亲拉着去看过他几次,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嘲笑他。
 
  或许,人总是吃些苦头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情吧。父亲出院后,像是突然从一场酒醉中清醒过来,他竟然开始托人给他找工作。
 
  我的母亲依旧在工地做苦工,为了偿还父亲住院时所欠下的债。
 
  有人给我父亲介绍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他也放下了面子不再计较,认真干了起来。还主动把每个月的工资交到我母亲手里,自己一分钱都不留。
 
  自那次出院后,他似乎和我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经常找我说话。尽管反反复复就那几么几句:“你妈这辈子跟着我是受尽了苦,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她啊。”
 
  现在,我的父亲依然酗酒,不过已经很少了。每次喝醉后也不打我母亲了,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哭。酒醒以后,也总是露出一副尴尬、后悔的表情,然后再做一些讨好我母亲的事情,比如说洗碗、拖地。
 
  母亲已经很欣慰了。她说:“人这一辈子,苦点累点都没啥,最重要的是身边能有一股支撑你的力量。”她没福气,活到后半辈子了,才能有个盼头,盼着我的父亲能像现在这样帮衬着她点儿,盼着我这个女儿能快点长大成人。
 
  都说人老了以后才会想着有个盼头,我想我的母亲已经开始变老了。
 
  我想起上个月父亲偷偷给我发的短信。他说:“等春节回来的时候,你陪着你妈照几张相吧。活了大半辈子了,连张相片都没有。”
 
  我没有回复,眼泪却早已聚集在了眼眶。
 
  人都说幸福会有个额度。我想跟上帝打个赌,我赌我的母亲在50岁之前,必将等到她人生中的春暖花开。
 
  作者姓名:李媛
 
  联系方式:1833576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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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地址:山西省朔州市神头一电厂
 
  学校地址:山西师范大学现代文理学院
 
  
责任编辑:陈佳雪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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