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气温低于十五度以来，只要见不到太阳，我就像中了玄冥神掌和寒冰绵掌一样，时时刻刻想抱着暖气片不松手，就连晚上睡觉都想把窝挪暖气边上。昨天把我冻得让我不禁想起班上迷恋冰雪奇缘的一个小萝莉为我操碎了心：“老师被冻住了怎么办，怎么办？”那为我担忧的眼神啊……好在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怀着美好的心情去两公里外的银行取钱了，一想到卡上的数字又无限悲凉，谁说花钱如流水，明明如瀑布嘛！

　　天气一好，我走路就打飘。喜欢沿着路边缘石灰砌的窄窄的护栏走，觉得像马里奥，低头认真走好每一步，保持平衡，不掉下来，于是撞到路尽头的一个人身上，他笑了笑，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嘲讽的意思便也回之一个大大的笑。左拐至正对着大礼堂的那条路，一抬头，一片猩红！让我眼前一亮闪得头晕——肃杀之季竟有这般美景！叶子从绿变黄，再变得通红通红，像把一头长发染红又电了，支楞起来，不能说爆炸式蓬松，只能说像孔雀开屏，刹那间想到火树开花也应如此。两旁的树顶端在路中央的上空交叉，就像一个半圆形红色通道。然而没有绿色通道赏心悦目，这本是个比喻，但我见过真正的喻体，爸爸骑着摩托车带我和哥哥去县城，在那场少见的连续数日的大雨大风的作用下两旁树都歪向一个方向，几乎都是九十度鞠躬，夏天树叶特别青翠，叶子缝隙间有阳光有蓝天有白云，天空被切割得像穿了格子衫，我们在那条通道下走了好久，和梦里面的一样，坐在车上伸手即能够到树叶，风一吹，整条路都在鼓掌，我帮树们喊着欢迎光临，一条大公路上就我们仨，却欢声笑语不断。那时我想长出一双翅膀飞起来和爸爸的摩托车赛跑，或者突然会轻功踩在叶子上如蜻蜓点水潇洒自如。不过红色也不错，我拿出手机，一拍上瘾，引得众人斜视，才不管这些，麻木的人类，匆匆的人类，笑我没见过世面的人类，早已厌倦或忘记了周围的风景，早已没有了没见过世面的谦虚。

　　本来路面已经干透了，但是凹处还残存着前天的雨水，让人感到兴奋。记得小学时，写有关雨后景色的作文，当大多数人栩栩如生的虚构并没有见过的彩虹，一小部分人身临其境地描绘带着一股腥味的所谓新鲜的空气，我偏偏写了小水洼，用了一个量词：眼。老师特意用红笔给我改成了：汪。关于量词我一直拿不准，后来我问老师都是好伙伴为啥狗用条猫不能用？都是家畜为啥马用匹猪不能用？都说豆大般的雨，为啥不可以说一滴豆子一粒雨吗？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量词不能乱用。可是现在我还是想说：一眼小水洼，它可以看到天空，看到飞鸟还有旁边的树，就像透过带有小小虫眼的叶子看到的风景一样宽广。

　　相对于川流不息，络绎不绝，更倾向于用车水马龙来形容出了校门后的情景。马路不宽，没有那么现代化，两边有行道树，杆不粗不细，叶不浓不密，都是很有生活气息的树，骨子里表现出的气质和这里的人一样——没有大城市里笔直落满灰尘的树冷淡也没有家里弯曲上了年纪的树和蔼。树下的小椅子，过会儿定会有个老大爷或者老太太坐在这儿，因为小椅子上挂满了树荫和阳光，风中互相搅拌着，不至于太凉，或太热，刚好让他们饱饱的打盹儿自然的醒来。老人喜欢晒太阳，也许因为他们比中年人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我也喜欢晒太阳，因为可以把潮湿的心情蒸发，郁积的疲乏驱散。

　　路上的橱窗虽然简陋却紧跟潮流，春夏秋冬，模特的造型从不重复。吸一口气，周围一定有面包坊，好香！有照片，有录音，有视频，但是怎么才可以把气味记录下来呢？形容气味的词语太少了，怪不得《追忆逝水年华》是一部名著。相对于香水的味道，熬的米粥，烤的红薯，各种刚出炉的面包点心更让我敏感。你大可以笑我吃货一个，其实我对好多东西偏爱并不只是食欲在作怪，还有食物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嗅觉享受，甚至是听觉引诱。例如做油泼面时，热油拥抱面条时滋滋响的声音，不用品尝你都知道面粉分子间的空隙都充满了辣椒油的热情，所以面条的味道从内到外都会让你满意到家。有人会觉得这种声音太残忍么？那就换个例子说烧开水吧。没上学时，妈妈如果忙就会让我盯着水是否开了，我说怎样算开，她说响了就行。我就搬个小板凳乖乖坐在炉子旁边等着。我可以什么也不做干干的盯着水壶，观察水开的整个过程，所以真的很佩服小时候的自己，那个耐心执着的孩子。水沸腾时坐在小火炉上的茶壶会响，有时候像吹口哨节奏感强又欢快，有时候像小精灵着急地吹喇叭：快点来啊，水都变成蒸汽飞走了。妈妈说水开了叫她，怕烫着不让我摸，有时候她忙得不可开交，不能立刻赶来，我就赶紧把壶掂下来觉得自己一举像拯救了苍生，即便妈妈赶到责怪我为什么不等她来我也觉得很开心。初二时读到”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就爱不释手，不用站在鉴赏的角度去分析诗的内涵，单单是“熟悉的感觉”就顶上各种术语的各种分析各种挖掘。扯远了，自诩一下，我属于低产阶级的高级吃货吧？）

　　水果摊很常见，西瓜也不算稀有，我想拍蔬菜摊，特别是脚蹬三轮车上的红薯近景，又怕人家小贩误会多想，便成一遗憾。但是转眼一看又看到了更引人注目的风景——环卫工，一直对这些人充满敬意，大都是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来做这些工作，春天还好，夏求冬太辛苦了。风大，扫成堆就被调皮的给吹散，就像对待一个捣蛋的孩子，他们充满了耐心。我一直很怕穿过马路，因为车来来往往，虽然他们开得不快，却老担心会不会被撞。而这些人，却都是在离车很近的地方工作，路过他们身旁，我唯有默默祝福。

　　路拐角的纸牌子上写着：泥瓦工，刷墙工。几位大叔在那里等着。这让我有些心酸，如果没有人找，他们就没有工作，一上午或一天就在冷风里白等了。如果有人找，人家却找不到这里来也是一样的后果，这里太不起眼了，那些竖着的牌子和他们一样朴实无华，默默无闻。看到他们落寞的身影我总能想起我那辛苦打拼的父母，所以走在他们面前我笑不出来，即便是微笑。也没有了拍照的心情，甚至觉得作为消遣的插着耳机听音乐都是罪恶的。

　　到了银行，插卡，密码……没有忘，只是记不清了，输了两次都是错误怕被吞卡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路边停的校车，四年了没有一次机会坐，一排自行车崭新如洗，向往已久的山地车还是买不起；学校的垃圾桶和路灯一样都很漂亮；外语楼最顶层像个钢盔，我喜欢，也想住进去；枯藤在的古老青墙上休息得有了年头，他们太老了，都可以听到它们的咳嗽声了；想拍梧桐叶落而未落的那一刻，等了很久叶翩然而至，无奈快门按的太慢它已经静静的躺地上让人不忍落脚的”毯子“上了；月季花还红着，只是花残色衰，一向不太喜欢拍花；小花园里这果子是红豆么？还是小山楂？它们的肚脐像颗六角星星，胭脂红的一串串在苍绿的叶子里特别显眼。还有一种果实炸开了里面也是红的，如果我是小鸟应该会落在枝头尝尝，太诱人了；风把长长的草梳的很整齐，我想起了自己有刘海的时候怎样梳都不满意，应该交给大自然的，这些草坪的发型都被打理得看起来多顺眼；大礼堂，人们只关注它的正面，对着拍呀拍，只要来这儿合影留念必在那里，其实侧面更有底韵呢，厚重与庄严，苍老与深沉；国旗，四年前第一张照片就是杆子下面，我爸说我笑的好阳光。那些照片误删得好可惜，第一天开学的，军训的，年轻的我们，回收站里都找不到了，大学的四分之三啊！

　　回到教室，看了照片和自己所见的除了色彩上的不同，还有就是不经意入图的人，他们的表情拍的时候完全没注意，看照片发现原来有人正对镜头，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忽然想起有件事没记，就是我在拍学校富有特色的木头路标时有人拍我，我赶紧逃跑了，不应该逃的，应该让我的镜头里也有他才算公平。

　　意识流的过一遍，手机终于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