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

　　（一）

　　金黄色的太阳悄悄地躲进西边的山峦，留下大片余辉似少女羞红着的脸颊，煞是好看。小娥透过西窗抬头望了望天，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心里美美地走向厨房。

　　小娥要准备几个菜，她知道柱子今晚要回来。

　　公公婆婆刚下楼，去学校接孙子去了，小娥一边摘着菜一边想着心思。

　　和柱子结婚也有十来年了，儿子小松都上小学二年级了，你说柱子怎么热情一点不减当年呢，离家这么远，井下采煤的活又那么累，可柱子总要三、五天就跑回来一次，一回来就要和自己亲热。一想到柱子像牛一样地喘着气，把自己压在身下，小娥就觉得脸颊发烧、浑身发热，两腿竟酸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昨天接柱子电话时，小娥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一双迫不急待的眼。柱子说：“小娥，明晚我回家，你准备准备。”

　　“准备准备”是柱子说给小娥的暗语。小娥脸一红，轻轻地骂了句：“死货！”便挂了电话。

　　小城虽然房价远没大城市高，但要想买套房，就柱子家的生活水平，不倾其一生财富，起码也得脱好几层皮。所以小娥与柱子结婚后就一直与公婆一起挤在一套50多平米两居室内。房子虽小，但老俩口、小俩口各居一室，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有了儿子小松后，家里一切就被打乱了。尤其是孩子渐渐地长大，在越来越懂事的儿子面前，柱子和小娥总觉得很尴尬、很压抑，有一种东西想痛痛快快地释放，可总也放不出来。

　　一次，乘着深夜儿子熟睡，柱子偷偷地钻进小娥的被窝，干柴烈火，很快两人的衣服都扯了个精光。就在两人正亲热得忘乎所以时，一旁的儿子突然翻身坐起来，揉揉眼说：“爸爸，你干吗老是欺负我妈妈！”小娥和柱子羞愧得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小娥和柱子都不敢面对儿子，夫妻亲热也变成了夫妻“偷情”。

　　终于有一天，一张床不再能睡下三个人，为了儿子和家人都好，柱子只得在狭窄的客厅里临时支起一张小床，白天收起，晚上放下，柱子便睡了上去。

　　有时候，小娥也会半夜跑出来与柱子温柔一番，但那小床必定很小很弱，禁不起两个人折腾，所以他们也仅限于亲亲嘴，抚摸抚摸，而不敢有更大的动作。

　　柱子和小娥身体都好，又都有激情，就是眼面前的事，却办不了，这让两人都很焦虑和纠结。

　　柱子不止一次地提出要买房，搬出去住，可一来家里没钱，二来父亲坚决反对。父亲说：“买房？那可要受苦受累一辈子，我不想让我儿子成为房奴，我和你妈眼看就老了走不动了，等我们真得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我们就搬到敬老院去，房子留给你们，就宽裕了！”一句话说得柱子和小娥心里都酸酸的。从此，柱子再没提过买房的事。

　　柱子说“准备准备”，小娥明白柱子是想回来和自己那个了，他是让小娥提前把家人安排好，好给两人腾个空间。每当这时，小娥或者把儿子送到姥姥家去住，或者把公婆支到小姑子家去。可今天联系了一上午，母亲说，老家来人了，晚上不走，住不下；小姑子一家出门旅游去了，钥匙忘留下。看来晚上的事不好办。

　　小娥把没“准备”好的事跟柱子说了。

　　小娥说：“柱子，要不你今晚别回来了，等我们老家的亲戚从我妈那走了你再回来。”

　　柱子说：“不行，等下次休班还要一个礼拜，你想急死我啊！”

　　“呸！看你那个出息！做小伙子时二十多年都能过，怎么现在离开女人就不行了？”小娥佯装生气。

　　“嗯，离不开，谁让你是个迷人的小妖精，把我的魂给勾走了呢！”柱子引逗着小娥。

　　“就你嘴巧，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小娥虽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娥，我真得想你了，很想！不信你摸摸我的心，现在跳的可利害了。”柱子说。

　　“死货！你就骗我吧，隔这么远，我能摸到你的心嘛，那心不跳还能活人？你别是想别的什么女人想的吧。”小娥说。

　　“没有，我向老天保证，如果我想别的女人了，就让我在井下上不来。”柱子赶紧表决心。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吐，快吐，要连吐三下才能消灾。”小娥边说边催促柱子赶快吐。

　　当听到柱子在电话那头也连“呸”了三声，小娥才放下心，然后有些懊恼地说：“柱子，我不问了，反正没准备好，你要是回来，到时你自己想办法吧。”

　　“嗯，知道了，到时候你只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等着我就行了，其他事我来办。”说着柱子竟哈哈哈地淫笑起来。

　　“死鬼，老娘我就不洗，臭死你。”说着小娥“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良久，小娥都没从刚才的气氛中返过神来，感觉两颊还热热的……

　　（二）

　　柱子回到家时小娥一点也不知道，她正在厨房里洗菜忙活。柱子是小心翼翼提着气蹑手蹑脚把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当柱子发现只小娥一人在家时，便将拎着的包往地上一放，猫一般地窜进厨房，突然从背后抱住小娥的腰，接着双手迅速穿过小娥的衣襟向上摸，摸到那对丰满的大奶子时，便紧紧地扣住再也不松开。小娥惊慌得赶紧回头，唇正好被一张温热的大嘴给衔住。

　　发现是柱子，小娥转过身拳头便雨点般地砸在柱子的胸膛上。

　　“死东西，你是怎么进屋的？吓死我了！”小娥边打边说。

　　柱子又把嘴凑上来，说：“你心不在焉，当然没发现我进屋了，说，是不是在想我？”

　　小娥脸一红，说：“谁想你了，没见我在做事嘛，不是说好晚上才到家，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柱子把头侧到一边去咬小娥的耳朵，语气有些喃喃地说：“想你，想你想的慌！”边说边把小娥搂在怀里抱得更紧。

　　小娥立马就感觉到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小腹。小娥像被点了穴位一般，浑身一颤，有热流在全身乱窜，两腿酸软的赶紧斜靠在洗池上。

　　柱子就势拦腰抱起小娥向卧室的床走去，边走边说：“乘，他们都不在，我们赶紧办事。”

　　小娥一边嘴上说：“不行，不行，他们一会就回来了。”可身体却一刻不停地迎合着柱子。

　　柱子迫不及待地将小娥的上衣翻上去，一对小白兔便欢快着、跳跃着弹了出来，细细的、软软的，弹性十足，柱子一边用手揉搓着，一边去解小娥的衣扣。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有人上楼重重的脚步声，还有孩子的嬉闹声。

　　小娥一个激灵，把柱子推到一边，赶紧整了整被弄乱的衣服，又捋了捋头发，走出了卧室。只留下柱子呆呆地坐在床上愣神。

　　果然是公公婆婆带着小孙子回来了。小松一进门就大嚷：“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小娥觉得奇怪，就说：“你是狗鼻子，能闻出爸爸的味道？”

　　“门口有爸爸的鞋，还有爸爸的包！”小松一边说一边朝卧室里奔，离得老远就扑向了柱子，然后骑压在柱子的身上，搂住柱子的脖子说：“爸爸，你这次回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柱子说：“有啊，都在门口那个包里，你没看见吗？”

　　小松一听，立即放开手，跑向门口去拉包的拉链。包内有不少吃的东西，小松就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一边拿还一边说：“这是妈妈喜欢吃的，这是爷爷奶奶喜欢吃的，这是我喜欢吃的。”拿完了，也数完了，小松发现妈妈的东西最多，就撅着小嘴说：“爸爸，你偏心，给妈妈的东西最多。”一家人哈哈大笑，小娥的脸上竟有了一些红晕。

　　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儿子小松与柱子亲的不得了，缠着柱子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小娥炒了几个拿手菜，都是柱子喜欢吃的，然后就喊大家洗手吃饭。饭菜上桌，小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劲酒，为公公和柱子各倒了一杯。柱子端起酒杯，透过琥珀色的杯体，看小娥的目光竟是灼灼的。一杯酒下肚，再看柱子的眼神，竟有了一些火焰在燃烧。

　　饭后，心领神会的老俩口准备外出，可柱子却说：“爸，妈，您二老就别出去了，一会在家看小松做作业，我和小娥还有事，准备去看一个同学。”

　　见小娥还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婆婆说：“娥啊，别弄了，一会我来收拾，你和柱子赶紧乘夜还没深，快去快回。”

　　小娥脱下围裙，在镜子前梳理梳理头发，又整理整理衣服，小松则挤到镜子跟前，做着鬼脸一边笑一边说：“妈妈真漂亮，是打扮好去约会吗？”

　　小娥打了一下儿子的屁股，嗔怒道：“就你鬼精，还不去写作业去，写不完看妈妈回来怎么收拾你。”

　　刚一出门，柱子就一把攥住小娥的手不松，小娥几乎是被柱子给抱下楼的，在楼下，小娥问：“柱子，你同学怎么了？”

　　柱子便坏笑着说：“我同学她要嫁人了！”边说边用手搂住小娥的腰，还在小娥的屁股上摸来摸去，弄得小娥痒痒得难受。小娥知道一定是柱子在耍鬼心眼，就用手使劲地掐柱子的胳膊，柱子也不躲，也不嫌疼，任由小娥掐自己。

　　（三）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夜晚气温不高不低，正是适宜。田野四周蛙声和虫鸣一片，合成了一首恢弘的交响曲，在这声声鸣唱中，说不定就有许多的爱情故事在演义、在发生。柱子一边想着虫儿们的爱情，一边手拉着小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柱子说：“那边黑，我们往那边走。”小娥就说：“柱子，你真坏！”

　　每到一个黑暗没人的地方，柱子就和小娥紧紧地搂在一起，亲着、抚摸着。有车灯照过来或行人过来时，他们就分开继续手拉着手向前走。

　　终于发现了一片小树林，柱子拉着小娥急忙拐了进去。林子里有厚厚的草坪，人躺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于是柱子就抱着小娥躺在草坪上，一边亲吻着，一边还用手在小娥身上不停地游走。突然有呻吟声从不远处传来，开始很小，后来越来越大。柱子和小娥都摒住呼吸，不敢动弹。但听着听着两人便会心地笑了，原来到这地方来做事的还不只他们两人。正当柱子和小娥重新开始自己的动作时，一束电光从林子外射入，东西南北地扫了一遍，小娥和柱子吓得赶紧趴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湾里。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地说：“树林里的人听着，不准在里面做不轨的事，否则抓住了送派出所。”

　　等电光消失，脚步声远去，柱子赶紧拉着小娥逃了出来，小娥边跑边埋怨柱子：“都怪你，差点把我们送进派出所！”柱子则边跑边想：那个呻吟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啊。

　　来到明亮有大街上，前边霓虹闪烁。在一个叫“爱菲舍”的旅馆前，柱子拉住小娥：“娥，我们进旅馆开个房吧。”

　　“行吗？听说开房要证件，另外那地方脏不脏啊？”小娥提出疑问。

　　“管他呢，先解决解决我们的个人问题再说。”柱子边说边把小娥位进了“爱菲舍”。

　　小旅馆地方不大，但进进出出的男女倒不少。小娥的脑海中立即便联想到了鬼混、偷情、第三者。

　　躲在柱子身后的小娥不敢抬头，很怕遇见了熟人。

　　旅馆登记人员问：“要两间，还是一间？”

　　柱子说：“一间。”

　　旅馆登记人员好像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另行公事地问：“您二位有结婚证吗？”

　　柱子说：“出门急，忘了带。”

　　于是旅馆登记人员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讪笑，然后很暧昧地对柱子说：“这样吧，我给你开一个人的，如果有人来查，查到你房间里有女的，你别说我知道这事。”

　　柱子正想与登记人员理论，这时小娥在后边拉了他一下，柱子一回身正好看见一对男女搀着手从背后走过，然后向楼上走去。从背影看男的应该是这几年做生意发了的同学大毛，而那个女的却分明不是大毛的老婆，因为大毛的老婆柱子和小娥都认识。

　　见此情景，小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住旅馆。小娥不顾劝阻地往外跑，仿佛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才放心。

　　就这样，柱子拉着小娥又来到了街上，柱子的手越拉越紧，小娥能感觉到此时柱子的体内正集聚着一股邪火，不释放出来不能平息。

　　小娥见柱子这样，就说：“柱子，要不下次你别回来了，想了，我就去找你。”

　　“那怎么行，我们那宿舍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没地方不说，你去了我也不放心，再说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跑来跑去的。”说着，柱子又搂紧了小娥，吻小娥的唇，还把舌头伸进小娥的嘴里来来回回地搅动着。小娥也被柱子撩拨的动情起来，一边很命地亲着柱子，舌头进进出出地配合着、吮吸着，一边用手在柱子身上抚摸，从胸膛到腹部，再到大腿根处……

　　柱子突然说：“我想到一个地方，我们小区后边有个废弃的车库，长久没人去，我们到那边去。”说着就拉着小娥急急地奔去。

　　在车库的一个拐角处，柱子迫不急待地把小娥抵到了墙上，急切地解开了小娥的上衣和胸罩，一口便含住了小娥大而有弹性的乳房。柱子一边吮吸着小娥的乳头，一边将手顺着小娥的裤内向下伸去……

　　仿佛如潮水一般猛烈地撞击着两人的心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终于在小娥的一声娇吟和柱子的一声长叹中结束战斗。

　　就在两人准备穿衣服时，远远地就听见有人说：“在这边，在这边，在车库里。”接着便是一束强光打在柱子白生生的屁股上。

　　（四）

　　柱子和小娥是被当作卖淫嫖娼的一对带进派出所的。无论两人如何解释，派出所民警就是不信。

　　“骗谁呢？凡被带进派出所的人都说是夫妻、都说是相好的，没一个承认是卖淫嫖娼的，这事我们见的多了。别耍花样，还是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这才是最好的出路。”一位看似很有经验的老民警对柱子和小娥说。

　　事情弄成这样，柱子悔恨的恨不能脱下鞋子用鞋底抽自己的脸。见小娥低着头、手捂着脸哭哭啼啼，柱子更是心里难受得跟被扒了祖坟似的。

　　“你们是两口子？你没病吧，自己的老婆想什么时候弄就什么时候弄，会黑灯瞎火地带到墙拐那去偷情？鬼才会信你的话！”问柱子话的民警又是一脸的不屑。

　　“告诉你吧，一些不正当的女人在一些小区里进行卖淫活动，我们早知道，我们也不是盯一天两天了，我们公安机关早就想把这一毒瘤铲除，以净化社会空气。”民警在向柱子表明公安机关打击卖淫嫖娼的决心，同时暗示柱子尽快交待，别再抱任何幻想。

　　“你是我们现场抓获的，证据确凿，抵赖已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如实交待和那女的如何挂上钩，价钱怎么谈，都进行了几次？我们将会根据你的态度酌情处理。你现在讲还来的及，等那女的交待了，你再交待就不算坦白了，那也就没有了从宽的可能。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民警还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做柱子的思想政治工作。

　　“妈的，交待个逑啊！我和我老婆就在那干那事了，怎么了，我们招谁惹谁了？你问我和那女人几次了，我告诉你，我嫖她已经成千上万次了，我想嫖就嫖还不犯法。有本事你把我们全关起来。”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柱子再也忍不住了，暴发了。

　　讯问柱子的民警一愣，和旁边的民警耳语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民警又回来了，这次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柱子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柱子满脸通红，羞愧的头恨不得揣进自己的裤裆里。

　　反复核对身份证、结婚证后，民警一脸愕然，立即又满脸堆笑地对柱子说：“兄弟，不好意思，误会误会，是我们工作失误，我们向你道歉。”

　　这时小娥也走了过来，伏在柱子的怀里，嘤嘤的哭泣起来。所长和民警们又上前一阵子赔礼道歉，总算才把事平息了。

　　临出门时，所长还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柱子，很不好意思，也很诚恳地对柱子说：“兄弟，下次再那什么，如果没处去，你打我电话，我来给你安排地方。”

　　柱子被弄得哭笑不得，但随后便语气坚定地说：“买房，一定要买房，砸锅卖铁也要买套房！”

　　这次柱子爸没有反对。

　　2014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