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爱情（赴约）

　　
　　一
　　花红，柳绿，春光明媚。
　　年轻，漂亮，林虹正当年。
　　春花只怕风来吹，雨来淋。你听，三岁宝宝也会背：“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女人只怕受情伤。你看，这美丽的女子在春天的花园里，凝眸时，隐现忧伤。
　　站在公园一角亭子里石桌边的林虹已经不下八次掏出手机了。和现时许多人不愿意戴手表一样，她想知道时间就看手机。
　　林虹对于花园独处，觉得相当不自在。虽然周围没有人，但是她却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人在注意她，并且已经发现了她的局促和不安。林虹因了想象中被人看破了心中的秘密而不自然着，因不自然而更加地焦虑着。
　　她好想一走了之。哪有男人约会女人，自己反而跚跚来迟的！可见，对方有多傲慢。随着时间的流逝，林虹越来越急，越来越气。她站起来，决定走了。不过，才迈了一步，想起了表姐的话，她又颓然坐下。
　　着急，生气，倨傲，那都是要有资格的。一场婚变，把林虹的自信心打得归了零。
　　“小虹啊，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乘着还没有成为豆腐渣，赶紧抓住他，气死那个不要脸的。”表姐鼓动她。
　　表姐嘴里的“他”，就是好心加热心的表姐为她介绍，约在今天见面的李扬。而“不要脸的”，就是跟小三跑了的林虹的前夫。林虹一向是表姐引以为傲的表妹，没想到这么出色的表妹会成为弃妇。所以，对于那个不要脸的曾经的表妹夫，表姐的仇恨溢于言表。
　　听表姐的语气，好象那个“他”，就是一小松鼠，只要林虹赶紧，是能抓住的。林虹有点想笑。
　　“可是，好到能气死他的能和我？”林虹充分表示了她的怀疑。
　　“你啊你，只是读书聪明，怎么那么不开窍！你怎么了？不好吗？再说了，为什么一开头就什么都告诉人家。”
　　“什么？你跟人家是怎么说的？”林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
　　“说你是一二婚，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女儿？那谁还有兴趣来和你见面！拜托，这个城市别的也许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年轻女人。”
　　“这么说，你是骗人家的啰。骗人家说我．．．．．．。”
　　“不是骗，这叫分段介绍情况。你长得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难保人家不对你一见倾心，到时候再告诉他你有个女儿，也许没事。不然，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表姐说这些话时理直气壮。
　　“可是．．．．．．。”林虹为难地。
　　“别可是了，好男人不是常有的。我同事说，她侄子从小就是一个好学生，长得又好，又有出息。就是人比较内向，所以至今单身。”
　　林虹笑了，她说：“你没见过那人吧，只是听说。就象你同事听说我一样。”
　　表姐生气了，说：“别扯闲话了，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一来怕辜负了表姐的一片好心；二来潜意识中也想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差，还是有人赏识的；也许，还有三来，那就是如表姐所说的：气死那个不要脸的。于是，林虹按时赴约了。
　　可是，这人不来赴约也该有个交代吧，做人不可以这样儿的吧。林虹终于决定要走了，出来这半天，女儿还麻烦邻居张大妈带着呢。
　　正在这时，林虹发现一个人朝亭子这里来了，她注意地看，能看清楚是一个男的了，看得更清楚了，这男的衣服居然是湿淋淋的，认出来了，林虹看过他的照片，这就是那个名叫李扬的人。
　　一会儿，这人已站在林虹面前了。虽然头发湿的，不知什么发型，衣服湿的，当然不可能笔挺，但是五官端正，器宇轩昂。林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姿态岂止是画不成，照像也是照不成的。此人看上去比照片上的震多了。
　　他说：“请问，小姐是林虹吧。”男中音。这声音仿佛有两条声线，一条主线，一条副线，副线是主线的伴奏。乐音一般，闻之忘忧。
　　怔了一下，林虹点点头。问：“你是李扬？”
　　“是。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你怎么了？”
　　李扬说：“噢，有个小孩掉到河里了。”说着掏出手机，说：“手机浸水了，没法和你联系，幸亏你没走。”
　　“你救了小孩？”林虹顿时对面前这个湿淋淋的男人有了好感。
　　“啊欠，啊欠！”李扬打了两个喷嚏。说：“碰巧，我遇上了。”
　　林虹说：“快回去吧。当心感冒。”
　　“不要紧，一会儿就干了。”
　　“不可能，你以为是夏天？”
　　“那我们再约。”
　　“好吧。”
　　二
　　人声，车声，一片嘈杂声，街上闹闹嚷嚷。
　　童年，少年，青年，一路走来，哭哭笑笑。
　　心中有事，哪怕山呼海啸，听而不闻。
　　夫别恋，遭背叛，一颗芳心喂豺狼。笑也笑过，哭也哭过，俱往矣，不想也罢。
　　回家路上，林虹满脑子想的是：看来这事不成了。第一，这人长得太好。第二，这人声音也太好。第三，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人没结过婚。
　　这人在约会途中还救人，真是一个好人。不过，越觉得对方好，林虹就越泄气。
　　想起小时候坐翘翘板，另一头坐的是个小胖墩，小林虹使足了劲，就是压不下翘板，在高高的板上心里虚虚地怕得慌。
　　她摇摇头，心里告诫自己：林虹林虹，你怎么了？才见一面，就想什么成不成的事，不轻浮吗？谁知人家对我什么印象？再说了，救了一个小孩就说明一切了？林虹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想着走着，差一点让一辆自行车撞到。
　　“妈妈！”女儿一看到林虹就扑过来了。
　　“咦？怎么换了衣服？”林虹记得早上给女儿穿的不是这套衣服。
　　“哇！”女儿嘴巴一瘪，哭起来了。
　　“快别哭，跟妈妈讲，怎么了？”
　　张大妈说：“对不起，我没看好，安安掉到河里去了，幸亏被人救了，不然，我．．．．．．”老太太眼泪都出来了。
　　林虹忙说：“大妈，别，别，没事了，没事了。”说着，自己的眼圈却红了。
　　“大妈，谁救了安安？我得去谢谢人家。”
　　“不认识，是个过路人。三十多岁。”
　　林虹的心中一动：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他？
　　原来，安安乘老人不注意，跑了出去，结果掉到河里了。
　　“妈妈，那个叔叔把我救上来，张奶奶来了，还打了我一下。”安安告状。
　　“奶奶是帮你打掉落水鬼。你想啊，安安怎么会掉河里的呢？是被落水鬼拖下去的。安安从水里出来，落水鬼还附在你身上呢，奶奶一打，落水鬼就被打跑了。”老人一本正经地对四岁的安安说。
　　安安听说，吓得一缩脖子。林虹则是哭笑不得，什么年代了，还落水鬼呢。但是，对于这么一位老人，对她来个科普教育？算了，倒是赶紧回家安抚、教育安安要紧。
　　谢过张大妈，林虹带着安安回家。上楼梯时，她对女儿说：“安安，想不想妈妈背背啊？”安安喜出望外，大叫：“好啊，好啊！我要背背。妈妈背我。”
　　才背了十多级楼梯，林虹就开始喘了。安安乖巧地说：“妈妈，我要下来。”
　　林虹多想把女儿放下来，但是她觉得就是因为自己出去赴约，差点害得女儿丢了小命，所以她以赎罪一般的心态边吃力地爬楼梯，边对背上的女儿说：“不用，妈．．．．．．妈背．．．．．．得动。”
　　安安受了惊吓，睡着了还一惊一惊的。林虹坐在女儿床边，心疼得不得了。
　　电话铃响。
　　一看来电显示，是表姐的。
　　“小虹，才回家啊，感觉怎么样？我打了好几次你家的电话，现在才回来，证明你们谈得不错，不然，你早回来了。”表姐在电话里的声音，自以为是地高兴着。
　　“表姐，安安掉到河里了。”林虹答非所问。
　　“什么？！”
　　“没事，给人救起来了。现在睡了。”
　　“我说你呀，我说过的吧，给老人带！老人自己还要人带呢。下次交给我带，真是的！对了，你们谈得怎么样啊？”
　　“没谈。”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谈？”
　　“因为．．．．．．，”林虹突然不想说那个人迟到了，原因是他救小孩弄得混身湿淋淋的，必须回家换衣服什么的。她删繁就简地说：“因为第一次见面，说的都是些废话。所以我的意思是等于没谈。”
　　“那倒也是。听他姑妈说，他侄子很内向。而你太主动了又不好．．．．．．。那么，下次你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说了吗？”
　　“那倒没讲。再说吧。姐，我累了，乘安安睡了，我也想睡一会儿，再见。”
　　放下电话，林虹有点没心没肺地低声抱怨起表姐来：“都是你，人家本来好好的，无端端被你扰乱了心。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三
　　星点点，月团团，夜凉浸人。
　　忽然，烈日曝晒，热汗直流，夏天了吗？嗓子干得冒烟。
　　李扬在睡梦中，一下子从黑夜到了白天，一下子从阳春到了盛夏。他，发烧了。
　　努力睁开眼睛，伸手，床头柜上没有杯子。想爬起来，差点跌倒。
　　唉，孤家寡人，这日子不好过啊。
　　看来，姑妈还真是英明。她说：“李扬，不要再等她了，这么久音讯不通，那是她存心躲着你，我猜她在美国另外有人了。别傻了，好姑娘有的是，你也不小了，找一个结婚是正经。不然，生起病来，连倒杯水的人也没有。”
　　“我们虽然只是同居没有结婚，可是，她走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那是她不要你负责，又不是你不愿意负责，不相干。难不成，她一辈子不理你，你一辈子空等。哪有这个理儿！”姑妈着急地劝他。
　　姑妈就是姑妈，李扬刚说考虑考虑，就立马介绍了她同事的表妹给他。他没想到的，除了瑶瑶，他以为这辈子没有姑娘能让他动心了，可是，那个林虹，改变了他的想法。原来温婉可人的女子是那么的让人看了舒心。对了，温婉可人，就是这四个字。去了个活泼可爱的，来了个温婉可人的，真不错。
　　想到见了一面就匆匆分别的林虹，李扬病中的眼睛在暗夜里亮了起来。我要尽快见她，我对她还一无所知呢。这样一想，身上好象来了点力气。他按亮床头台灯，爬起来，他想，倒杯水，找片扑热息痛吃下去，然后，睡一个好觉，第二天就全好了。
　　“的铃铃．．．．．．，的铃铃．．．．．．。”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夜半的房间里东撞西撞。
　　是谁啊？李扬疑惑地想。
　　拿起电话，喂了好几声，那头没声音。李扬正想挂掉。低低的一声“是我。”惊得他浑身一抖。
　　“瑶瑶？瑶瑶！你人在哪里？”虽然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哑，但是李扬还是听了出来。
　　“我在美国。有件事要拜托你，小风，就是我们的儿子，我托人把他带回国交给你。”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说清楚。”
　　“会有人跟你联系，把儿子交给你。小风很聪明，好好陪养他。”
　　“瑶瑶！瑶．．．．．．。”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李扬站在那里，两手的汗。不知所措的紧张。楞了一会儿，回拨，没人理。
　　他扑倒在床上，一身大汗。
　　突然，他坐起来，大声说：“不！不！不！”喊了几声，他眼睛眨啊眨啊，发觉头不疼了。摸摸额头，烧退了。居然，他的病被一个夜半电话给吓好了。不过，嗓子还是又干又痛。他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口一口喝下去，人，慢慢地清醒了。
　　天啊，一个小孩！我的儿子。让人带回国交给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瑶瑶，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永远让人一惊一乍的！当初，突然说要出国。出去了又象断了线的风筝。现在，又说要把一个小孩送给我。“林虹，林虹！”李扬想着想着，脱口喊出了仅仅见过一面而已的林虹的名字。
　　难道，我已经爱上了林虹？可是，才见了一面啊，怎么可能爱上她呢！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李扬睡意全无，在黑夜里大睁着双眼等天亮。心想：明天，不知是怎样的一天。
　　四
　　一连几天，紧张、好奇、愤怒、痛苦、彷徨，象纯刀子似地轮番割着李扬的神经。听到电话尤其紧张。
　　忽然有一天，他笑了，心想：哪有什么夜半电话，哪有什么小风，见鬼了，都是高烧惹的祸！他高高兴兴地约林虹见面。
　　当林虹以为没了下文的时候，接到了李扬的电话，她非常开心。心里说，上帝真是眷顾我的。
　　真的，林虹有一种少女般的期待，这也是她不曾想到的。她曾经跟表姐说过，自己的心，已经和一百岁的老太婆的心有得一拼。可是，现在，这颗心又在胸腔里活泼泼地跳动起来。安安说：“妈妈，你好漂亮。”看来，开心真是最好的美容呢。
　　一大早，林虹就起来了。把安安送去表姐家，林虹就忙着描眉，抹腮，涂口红，最后又全部洗了去，换上新衣服，又脱下，再穿上平时上班穿的，折腾了半天，她终于出门了。看看时间，觉得有点紧了。但又一想，上次你迟到，今天让你等我一会儿也不罪过。
　　天空比平时高，路人也比平时顺眼，林虹脚底象是按了小弹簧。难道，那个李扬在我心里是那么重要吗？我对他又了解多少？林虹不能回答自己。
　　林虹想当然地以为这次李扬早已在亭子里等她，然后，她说：对不起，我迟到了。然后，李扬说：没关系，我们扯平了。
　　远远望去，亭子里果真有个人，不对，是两个人。再走近些，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哦，李扬又迟到。林虹不由得失望起来，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并没有什么地位。
　　离亭子十步远的地方，林虹站定了。她想：现在，已经超过五分钟了，我等，我看你到底什么时候到。这时，手机响了。
　　“林虹，不好意思，我又迟到，是这样的，临时有点事，不过，我马上到了，十分钟，最多一刻钟，你千万要等我啊。我有话对你讲。”李扬在电话里一句接一句，好象生怕林虹挂他的电话似的。
　　“好吧，我等你。”林虹暗暗地叹了口气，我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难道，这个李扬真的那么重要吗？
　　十分钟，林虹见到李扬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当真是十分钟。但是，令林虹不解的是，李扬手里牵着一个和安安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
　　看着急急走来的李扬，林虹突然想开玩笑，她说：“又去救小孩？”说完，自己觉得唐突，忙打哈哈：“亲戚的？”
　　李扬对小男孩说：“小风，叫阿姨。”小男孩马上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阿姨。李扬对小男孩说：“小风，你就在旁边玩，不要走远了。”小男孩果然就去几步远的地方玩起手里拿的小飞机来。
　　然后，李扬对林虹说：“林虹，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想解释一下。我迟到是因为突然接到电话，要我去机场接人，接我的儿子。”
　　林虹听说，马上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风，说：“你儿子？”
　　“对，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是这样的．．．．．．。”
　　李扬把早年的同居女友瑶瑶如今要结婚了，所以托人把儿子从美国带回来交给他的事讲了一遍。
　　“林虹，我一见你就非常喜欢你，但是，我不能强迫你接受一个小孩，毕竟，你．．．．．．。”李扬边说边紧张地看着林虹，象是等着宣判一样。
　　林虹不吱声，她在想：这个瑶瑶，怎么舍得让孩子远离自己的？李洋见她不响，急死了。
　　半天，林虹才说：“我也有话对你讲，其实，我也有个小孩，是个女儿。两年前，那个人选择了小三，我选择了尊严。本来，第一次见面就想讲的，只是没来得及。”
　　李扬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好容易止住了笑，他说：“怪不得一见面，我就觉得我们那么相配，原来真是般配呢！”
　　五
　　“什么？他有个儿子？真没想到。”林虹到表姐家接安安时，一说小风的事，表姐就惊讶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林虹笑嘻嘻地说：“同样啊，他也没想到我有个女儿。”
　　“那现在怎么办？”
　　“正好啊。我倒觉得这样最好。”
　　“说的也是。唉，李扬没怪我骗人吧。”
　　“没有。李扬还说，幸亏一开始不知道我有个女儿，要不，他会否决的。”
　　“他这样说的啊，这人真不错，讲真话。小虹，听我的，没错吧。听你，就错失良机了。”表姐乘机邀功。“对了，你们好象谈得挺好的，是不是？”
　　“是的。其实，上次算上，我们才第二次见面。可是，我们好象老朋友一样，说了好多好多，奇怪吧。”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爱情来临了，真正的爱情。只是可惜晚了点，要是早几年，你们男未婚，女未嫁，那多好。”
　　“我也这么说的，你猜李扬怎么说？他说，早几年，他喜欢的是活泼可爱型的，如果那时碰到我，没戏。”
　　“这么有意思啊，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那时碰到你，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那时，我喜欢听的是：我要保护你。现在，我喜欢听的是：你说的有道理。而你恰恰总是这样说话。听我这么一说，他笑死了。”
　　表姐大笑。最后说：“小虹，你回答得好！”
　　“表姐，说真的，其实，只要能找到真正的爱情，哪怕晚了点，也没什么。有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呢。毕竟，婚姻跟爱情是两码事。”
　　“看你，那么多感慨。祝贺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谢谢表姐，让我得到了迟到的爱情。”林虹由衷地说。
　　三个月后，两人就结了婚。
　　李扬说，结了婚再慢慢谈恋爱，谈它一辈子。林虹说，这辈子迟了好几年，下辈子接着谈。
　　李扬到林虹家迎亲时，张大妈激动地拉住他对大家说：“就是他，就是他！”把大家吓了一跳。张大妈接着说：“就是他救了安安，我记得他的脸。”
　　林虹悄悄对提着小花篮的小花童说：“安安，你怎么不告诉我，李叔叔就是救你的人呢？”
　　安安说：“掉河里那天，我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李扬说：“是的，安安闭着眼睛大声哭。不象小风，哭起来大睁着眼，眼泪水一滴一滴下来，楞是没声音。”
　　林虹说：“你早就认出了安安就是你救起来的小孩子？为什么不早说？”
　　李扬说：“我第一次见安安就认出来了，她眉心有颗痣。不说是不想你为了报恩而嫁给我，那样就没意思了。”
　　亲朋好友都说：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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