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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千斤棍

发布于:2018-09-18 11:3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二月乡村

  不久前,去清原筐子沟旅游。一进大门,就被右侧的一趟展示牌吸引住。走近一瞧——“关东近代农耕工具大全”。上面有个工具,几乎没人认识,很多游客都在瞎猜。我一眼就看出:这是千斤棍。

  目睹千斤棍,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那苦涩的童年----

  千斤棍,是满族的一种秋季山区简单背拿工具。其式为一长五六尺,粗寸余的硬木杆。一端削尖,一端拴绳,柴草从尖端嵌入,绳从中搭绕,相当于现在的双肩包,背在两个肩上。我的老家在辽东新宾的一个山村。每家都有几个长短不一的千斤棍,我就经常使用它。

  小时候,我老家那,家家户户都有柴垛。柴垛,大致三种。

  一种是,冬天到较远的大山里割的灌木,用马车拉到家。通常一户人家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割800——1000捆这样的柴火。堆码的像房子一样高,也像房子似的,两面是斜坡,用秫秸苫盖拧脊,柴垛不会漏雨发霉。柴垛的大小,堆码的是否整齐美观,代表这户人家的脸面,能看出这家日子过得咋样。

  我们那,是满族人居住的地方,草房,窗户,是用纸糊的,一点不保温。一进屋,整个一间房都是厨房,叫外屋。卧室,在里屋,南北大炕。冬天,特别冷。光烧灌木柴火不行。大冷天,就得烧劈柴,火硬。所以,劳动力强的人家院里,还会有劈柴垛。

  平时,不需要烧炕,想让火来的快,或做引柴,就烧蒿子。这样,院子里就有个蒿子垛。蒿子,就是用千斤棍背回家的。

  割蒿子,在山区算最轻巧的活啦。大都是半大孩子、妇女及老年人来干。秋末冬初,蒿子干透了,我与小伙伴,放学后到村西头离家最近的能有三里远的太阳沟割蒿子。我们专门割万年蒿,这种蒿子秸秆硬,冒烟少,禁烧。

  割蒿子,倒不咋累。那个沟塘子,土质肥沃,蒿子茂盛,不需多时,就能划拉几大捆。主要是往家背,是个力气活。我瘦小枯干,最多能背三捆。我事先,找个坡地,把蒿子捆串到千斤棍上,人坐地上,把绳索套进两个肩膀,小伙伴在后面帮我往上推,我借坡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站起,然后,我们就艰难往家走。腰弯着,头低着,俩手在两边扶住蒿子别晃动,不肖多时,后背就湿了,汗珠从脸往下滴。途中,要想歇脚,就得找个高坎或大石头,把蒿子放上去,腿半蹲着,就算小憩。

  秋季,风大,大树摇晃,枯枝败叶一扫光。倘若迎风走,仿佛有只大手,拼命往后拽,往前迈一小步都不容易。顺风的话,风从后面把蒿子吹的犹如风帆,推着你往前跑,踉踉跄跄,几几乎跌倒。一路上,会遇到到不少用千斤棍背蒿子的人,你看走在前面那个背着七八捆的,就是我家后院七十多岁的郭爷爷。那个女的,是富老师的媳妇,坐在地头的土坎歇脚,要走时,用力欲起好几次才站起,她背的太多啦

  蒿子背到家,我的肩膀勒出通红的两条痕迹,火辣辣的疼。

  天天放学去割蒿子背蒿子,院子里的蒿子垛一天天高起来了。

  冬天来了。母亲每天第一个早早起来,抱回一捆蒿子,把北锅里的水烧热,,再用瓢舀到大盆里,用盖帘盖好,放在北锅台。家人陆续起来,用这温乎水,洗脸刷牙。

  那时,千斤棍背起大山,背起日子,背起生活的希望。

  离开故乡40年了,一直魂牵梦萦太阳沟那片茂盛的蒿子。从筐子沟旅游回来,我辗转找到老家一个远房外甥的电话,他38岁。我问:你知道千斤棍吗?外甥说,千斤棍是啥玩意?没听说过啊!

  我问:现在老家那边,还是以前那样,家家户户有个柴垛呗?用千斤棍到太阳沟背蒿子吗?外甥说,早就没人割柴火啦。现在做饭,都用液化气罐了,还有电饭锅、电磁炉。平时,烧一些玉米芯就够用啦,冬天大冷时,烧几天劈柴。

  新盖的房子,都是断桥塑钢双层玻璃窗。卧室不再是南北大炕了,还铺地板。房顶有太阳能热水器,卫生间在屋里,水龙头往左拧是热水,往右拧是凉水,洗脸洗手洗衣服可方便了----

  改革开放40年,满乡儿女的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啦。昔日秋季主要背拿工具千斤棍,早已消失。但在我心里永远记着那悠悠岁月的艰辛,千斤棍是我的乡愁。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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