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前两日，一位阔别十多年的旧时同窗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了距我不远的H市，很想很想过来看看。我当时并不太在意，心想这么大的世界，与曾经熟识的人擦肩走过，实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更何况这个年头，人人都在为生活为钱途奔忙着，想念老朋友的话大多也只停留在嘴上，很难特意腾出闲暇。

　　但在电话过后的第二天，那位同学还真来了。说是十多年不见，曾经的黄毛丫头都变什么样了？心里实在好奇！于是顺了H市另一位同窗的车，急急匆匆赶到我这儿，欲留下骇人听闻的惊鸿一瞥。

　　从中学毕业到现在，掐指一算已是十六年光景。待到真正重逢的这一刻，我暂且不知道对方的内心是什么感受，但我自己真的很镇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烈酒、美食、豪华包间、狼一样的嚎叫……所有情绪像尘埃一样飘浮。

　　我好像喝了很多杯，但却没醉。因为全部加起来才六七位朋友，闹够了、碰完了，也就慢慢散了。留下我和那位吵着见面的朋友，亦即当年最爱捣乱的调皮女生，一并钻进房间，开始叙说一些破败不堪的往事。

　　不容置疑，她是一个爱笑爱闹的人，一直都是。以至于在回忆自己亲身经历的悲苦往昔的时候，仍然咧着嘴角，笑里和着泪。同样，我也一并微笑着，一并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听起来似乎有点做作、有点矫情，但那是事实。我无法覆盖或掩饰。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早已成了令自己讨厌的人。一个只懂得流泪的人，常常什么都不想说，再加一副乱七八糟的扮相，不论一个人独处还是混在人群堆里，动不动就用泪水来解释。

　　更要命的是，我几乎爱上了这样的状态。爱上沉默，爱上孤独，爱上绝对的静止或律动，爱上疯狂的大哭或大笑，爱上所有违背常理的酷，爱上一切没有规则的乱……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我差不多已经忘了大哭或大笑的滋味，即便偶尔附和着“哈哈”两声，但在“哈”过之后，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这一次再见同窗，虽然笑了也哭了，而且无法排除真性情的迸发与流露，但在很大程度上，收获的只有慨叹、只有失落、只有绵绵无尽的痛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