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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愿你常开(赴约)

发布于:2010-09-19 19:0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麻彦君

  

    

  今年塞外的杏花开得更艳、更美了,到处都是,漫山遍野的,我在山上采一朵最美丽的杏花,献给你,愿她在你的坟前常开不败,陪你度过那寂寞的一天又一天。

    哦,杏花,你为什么走了?你什么时候走的?这么明媚的阳光,你不是留恋的么?在那荒僻的山野,你是最早开放的呀,还迎着料峭的春寒。然而,当你引来丛丛山花,引来双双彩蝶,你却悄悄地走了,悄悄的,也不道别,哪怕是对我这个男朋友(我承认了,我早该承认啊)。

  是偶然的么?世界怎么那么多令人不解的偶然?你带着杏花,带着芬芳走入了我的生活。那是一个很美的季节呀,塞外的县城小镇忽然就被杏花裹住了。我从外转来,只见案头有一封特制的牛皮纸信袋,是自制品,这就是你的第一封信啊。你能知道我该是怎样好奇地把它拆开的吗?那是一枚两个枝丫的杏枝,上面长满了粉红色的花苞,嫩嫩的。我小心地把它放在桌上,又去看里面的信。那是很普通的方格纸,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儿,是家乡的花香吗?上面的字工工整整的,一看即知,是出自于小姑娘之手。你说的可真有趣啊。你说你早就熟悉我了,在报刊上?在广播里?你熟悉我什么呢?一个编报写东西的青年创作员?一个若大年纪仍无女朋友的小伙子?你作了自我介绍:18岁,读高中,富于幻想,酷爱写作,深得老师宠爱,更得父母骄惯。你问我,想当一位女作家,就像茹志鹃、张洁那样,写好多好多的书,能不能行?你才18岁,我该怎么说呢?我只想告诉你,你还小,要好好读书,打好基础,要考大学,当然是学中文,仅此而已。在信尾,你诚恳地告诉我,你喜欢我,要与我作真诚的朋友(这很让我惊讶)。你说,每年的春天都要给我寄一枚家乡的杏花,愿我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只是,你的天真幼稚,把我逗笑了。你呀,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啊。你懂得喜欢和情爱吗?信末的署名是:爱春。热爱春天,多好的名字啊。

  从此,你真的把我当成尊贵的男朋友了,真的爱我了。两年里,我连续收到你两枚杏枝,时间是极准的,尽管每次我都感到惊讶。每次,我都十分小心地把杏枝插进装满清水的瓶子里,放在窗台上,等待那粉红色花苞的绽开,而我的案头也就开始有你的信了。你问我身体可好?你问我吃饭怎样?你问我又在写什么?你问我有没有人替我洗脏了的衣袜?你还叮嘱我:读书不要太晚,写作不要太累(你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反应,而我的心里已是暖融融的了),字里行间洋溢着一个18岁姑娘的纯情。这就是一个纯真少女的爱吗?

  那一天,我意外地收到了你的来稿,是一篇小散文——《杏花开了》,也就600字吧。我饶有兴趣地读了。要知道,这可是女朋友的来稿啊。你在空白处画了一枚杏枝,枝头上花蕾点点,含苞欲放,标题写在其间,一幅很好的铅笔画,很像,很认真,很有点诗情画意。你在文中说,沐浴着春风,杏花村的杏花开了,她牵出了自己深情的爱,因为塞北的杏花,不顾春寒,在北方大地还是一片苍黄萧条的时候,她就在顽强地开放了,最早为人们带来春的信息。那粉白色的小花,一团团,一蔟蔟,开遍了村前村后,山野沟壑,白的似雪,粉的像霞,给那些长年辛劳的人们带来一场美好的春梦。你说你爱杏花,因为她质朴,纯洁,要求人的少,给予人的多;你说你更爱家乡的农民,因为他们具有杏花一样的品格……朴实的文字,真真切切的感情,我感动了,因为你是在用自己纯洁的心灵歌唱啊!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你的信使又来了。翻开信,我又有点吃惊了,因为你提出了邀请,“杏花开了,春天到了,欢迎你来我家作客”。你说,每到春天,家乡都会变成一个杏花的世界,总共32户,100多口人,有关于杏花村的美丽传说,有弯弯曲曲终日流淌的杏花河,老实能干的父亲,能说会道的母亲,还有热情好客的乡邻。你再三嘱咐我不要失约。哦,有了你这片苦心,我咋好意思失约呢?我期待着赴约。

  金色的太阳悬在上空,到处都是金灿灿、暖洋洋的。我猛然想起了你,想起了几百里之遥的杏花村。你一定守在一株杏树前思量着。你一定又在自制牛皮纸大信封了。你一定哼着从母亲那儿学来的山歌,一蹦一跳地去了邮电所。你一定不会忘记身居繁华小镇等待着赴约的男朋友。那一天,我竟然去了镇南的敖木沦河,伫立岸边,向远方眺望。那深蓝色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茫茫无际。突然,在水天相接处漂来一朵鲜艳的杏花,到了近前,噗一声,杏花消失了。接着,近前的深水中咕咕地翻起了浪花。随即,从水里浮出一个花儿般的姑娘,只见她翩然脱水,款款上岸,一袭雪白的长裙,一掬甜甜的微笑。“你好,彦君哥,我来接你了。”说着,一只温软的小手伸来。我惊喜交加,千言万语一时难以出口。而后,我们手拉手双双向苍茫的远山奔去。“你说的杏花村呢?”我问,却无人回答。原来,你早已跑到前边去了。一团白云飘来,挡住了我的视线,只隐约听见你的呼唤:“彦君哥——彦君哥——”我心急如焚……

  梦,竟然是一场梦。

  春光融融,一个依旧平常的一天。我正在屋里看清样,有人敲门,来者自称是你的老师。他郑重地将一个牛皮纸信袋交给我。我忙拆开信封,取出杏枝,照例插进窗台上的瓶子里,然后才抽出信,慢慢地看起来。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语言,可爱的女朋友,你又在远方问候我了,是么?你说你目前正忙于复习功课,准备迎接高考。你说你过几天想来接我。你提到了那篇散文(这让我一惊,忙去翻找,却不知放于何处),你说这么长时间没收到回信,一定是自己写得太不好了,一定让我见笑了。你说一想起这件事就脸红。你说你等着我的批评指教。信末,又是一个美好的祝愿。你说愿那枚杏花盛开在我的身旁。收起你的信,我如释重负,这才去跟捎信人说话,而得到的回答真如晴天霹雳。“她真的死了,那是在前天的傍晚……”

  空气凝固了,时间终止了。紊乱的神经中枢,大脑一片空白。是的,你就这样死了,死在春光明媚艳阳高照的季节。我似乎看到了那片被压倒的高粱地,你在呼救,你在反抗,你要保卫自己最珍贵的。然而,你是一个人,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荒山野地,孤力无援,你被打倒了,一双罪恶的手卡住了你的脖子……我呢,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去?为什么不约你来?为什么近3年的时间里竟没回一封信?为什么要让你这样一位美丽纯洁的姑娘,带着深深的失望离开这个世界?你刚刚度过人生的第18个春秋啊。你刚刚编织出一个理想的五色花环啊。你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一下,人世间什么才是罪恶?可你竟被罪恶的傍晚吞没了。

  我把目光投向窗台上的杏枝,那并没完全开放的杏花已经开始凋谢了,一朵一朵地落下来,如同白色的泪滴。我多么希望你会突然地从什么地方走来,再亲切地叫一声“彦君哥!”。然而,这又怎么可能?你毕竟离去了,是偶然的。我憎恨偶然,憎恨大都市小乡村中那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憎恨那缺少人性甘霖的荒芜的沙漠。

  哦——爱春,春天又来了,是悄悄来的,你看见了么?你不是留恋春天的么?我来赴约了,可是,你去了哪里了?今年塞外的杏花开得更艳、更美了,到处都是,漫山遍野的,我在山上采一朵最美丽的杏花,献给你,愿她在你的坟前常开不败,陪你度过那寂寞的一天又一天。

  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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