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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约会(赴约)

发布于:2010-06-17 14:2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香香

  第一次约会那年,我十九岁,在一个小县城的机关工作。 

  那时约会不像今天,愿意怎么约就怎么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喜欢玩玩情调就玩玩情调,想扮酷就扮扮酷,想调情就调调情。不能!我们那时过的是八股文一般的生活,中规中距的,连谈恋爱也不能忘记自己的共产党员身份。那时,约会的外延也局限得很,就是和自己的男朋友或者说女朋友见面才叫约会。 

  我们约会的发起人是一个热心的媒人。 

  他穿梭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先和他定下约会时间约会地点,然后再告诉我,再然后,我才能装作又羞又涩地去和人家约会。 

  约会的人我认识,们同在一个机关大院,同在一个机关团委,同在一个食堂吃饭,可以说差不多每一天都能够见到。 

  约会地点很荒僻,远离机关,远离闹市,尽管那时的闹市确实不怎么闹。 

  讨厌得很,早晨刚到单位,天上便飘雪了,扬扬撒撒的大雪一下就是一整天,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停了,满目白色。 

  那一整天,我一直在担心,怕那个介绍人送来取消约会的消息,因为这个约会我差不多都快盼了二十年了,为这个约会要穿的行头我也准备了好多天。 

  大红色束腰毛呢长大衣,雪白色高帮棉皮鞋,黑色西裤。想象中,我就这一身盛装走向我的第一次约会。 

  可,这讨厌的雪。 

  还好。 

  我终于可以去约会了。饭是没有心思好好吃的,也就那么草草的几口,好像约会能够充饥一样。自行车还是要骑,雪再大也不行,约会的地点在城南的人工湖离我工作的单位太远了。 

  他比我早到。我把自行车停在他的车子旁边,他若有所思地握了握我的自行车把。 

  我们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那冰天雪地里,他不由自主地谈起了团的工作,因为他是团委书记。 

  我有点失望。 

  我的那身行头要搁在平时,肯定是万绿丛中的那点红,鹤立鸡群而又感觉很好,可在这漫天雪地里,只感到透骨的冷。他开口谈的又是工作,与我想象中属于恋爱的那种约会相差甚远。 

  临来的时候,为要带什么样的手套,我还犯了嘀咕。带薄的吧,那也就是一双咱们过去常说的呢绒手套,其实是化纤的,手的美感能够充分描画出来;要带棉的,那也就是我妈妈给我做的一双类似于拳击样的手套,带上后像个大熊掌。我到的时候,他就带着一副那样的手套,两只手扎煞着,站在他的车子边上。 

  这时候,还有什么美感可谈?我的两只手已经冻得像胡罗卜。我们就一圈一圈地饶着人工湖转圈。 

  谈的具体的什么工作,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他谈的那一切我都不感兴趣。工作白天都谈过了,也用不着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现场办公啊! 

  我只记得很冷。为了显示一下我的好身材,大衣里面只有一件毛衣,西裤里面只有一条薄薄的秋裤。那白色皮鞋也就叫棉鞋吧,一张皮子一层布重叠在了一起而已。 

  他看出来了。问我要不要把他的手套给我带。我说不要我一点也不冷。他也就不再坚持。我们继续在那里饶弯子。 

  那个人工湖是刚刚竣工不久的,周围很空旷,甚至找不到一棵在我们那个县城里随处可见的白杨树,那冷冷的风毫无留情地直吹进我的身体。要那时,有那么一个人从旁边路过,看见那茫茫雪地里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的两个黑影,肯定以为遇到鬼了。 

  走了很多圈,以至于在原本平平坦坦的白雪上踏出了一条路来。我走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以至于两个人像在竞走,因为我冷,需要在不停地走动中获得一点点热量,就让我的心冷得发抖也不能让我身体的哆嗦让他看出来。 

  他建议回了。他可能真的觉察到了我冷。说心里话,我极不情愿,好像这次约会的使命并没有完成,离我的想象差得太远,我似乎有所期待,期待的是什么我自己也讲不清楚。 

  在我们的自行车边上站定。他忧郁了半天,从他的裤袋里摸出来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我的心里一阵狂喜,也许,也许是我的期待来了。 

  我很失望,报纸里只是一个崭新的铃铛皮。 

  他嗫嚅了好一阵子,我才听明白,他很早就发现我的铃铛皮被偷了,怕我骑车不安全,就去买了一个。 

  他很宝贝地双手抱着那个铃铛皮,然后,伸出右手,擦了擦那个铃铛架子,很认真地一下一下地慢慢地把他拧了上去,还不无调皮地让那个铃铛响了几下。他说这下好了,有了铃铛就不会有人撞你了。我说你是怕我去撞别人吧?他说你还是歇着吧,就你这小体格,没等撞人家的就会让人家先撞了。 

 到城里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他的宿舍去坐坐。我说算了吧。其实我真的想去,矫情地等着他再邀请上一次。可是他没有,就说那我送你回吧。我说不用了。我家就住在旁边的机关院里。他不再坚持。 

  我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结束了。 

  第一次约会的感觉真的让我非常难过,想起来就冷得直哆嗦,我以为这并不是我要的爱情。 

  到我再到他那里去交团费或者是报表的时候,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这都是那次约会给闹的,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时间过的很快,又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我开始复习功课要考大学了。一个飘雪的日子里,他委托介绍人捎了一封信给我,信里别无所有,只有一首顺口溜:雪夜苦中行,此木恨长弓,此木山山出,傲立雪中红。介绍人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小张说你肯定是要走的,这个地方留不住你,不管他有多爱你。 

  他爱我? 

  来年秋天,我要离开家乡到省城读大学了。反复考虑还是非见他一面不可。我不懂我自己为什么“非见不可”,难道说还是有所期待?可是,他不在,去党校学习了。 

  当我有时间仔细回味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过去了。 

 妈妈一直把我的那辆24轮的小白鹤留了下来。车子还不太旧,甚至我原来贴在车篓前面的那些贴花都还依稀可见。妈妈解释说没有骑多少时日卖了可惜,现在她就指望着这辆自行车带着她买菜呢。 

  铃铛皮没有了。妈妈说,刚坏了,你爸爸拆下来想修修,没修好,那不,在工具箱里。 

  一个锈迹斑斑的铃铛皮! 

  过往的事情看似落定了的尘埃,只稍一翻动,便是历历在目了。 

  趁妈妈不注意,我像他当年一样用一张旧报纸包了,把那个铃铛皮塞进了我的旅行包。下午的时候,我认为有必要去拜访一下我从前的老同事还有老上级。 

  上大学时,我曾经回过几次,只听说他一步一步地青云直上,对于他的个人私事,没有人向我透露过只言片语。 

  他们一无例外地留我吃饭,我谢绝了。这么多年来,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饭局了。现在的我们,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呢? 

  我如同往昔,顺着那条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的机关大路走出门去。昂首而又挺胸,用他们的话讲,宛如一只高傲的天鹅。只我的内心最清楚,现在的我无疑是一只伤痕累累而又孤孤单单的鸭罢了。走到机关门口,一个人站在他的坐骑——一辆黑色的红旗边上挡住了我的去路。 

  没错!那是我今生吃的最尴尬的一顿饭了,直到我们在招待所的西餐厅里坐下,我还没有弄明白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似乎不是为了吃饭而来,而是想破译我们青春期的一个密码。可是,我们确实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已经历经沧桑的我们和那个锈迹斑斑的铃铛皮哪有什么两般两样。 

  酒总是助长着人的勇气。 

  他说那时的我就像远远地挂在天边的彩云,他只能眼巴巴地观望。刚刚从农村考学出来的孩子,那敢奢望什么爱情?他说能有一个人肯和他约会已经就足够了,娶个老婆就是他永远的爱情。那天约会回去,他说他激动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我说那天好冷。我的失望憋在了胸腔里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他甚至用他那已经底气十足的男中音给我朗诵了一遍那首顺口溜:雪夜苦中行,此木恨长弓,此木山山出,傲立雪中红。 

  我告诉他说:小的时候,和小伙伴在家乡的后山上用一根树枝逗一个毛毛虫玩,一玩就是一个下午。可现在------ 

  送我到家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他生活的全部:主管文教的副县长,去年刚刚做了爸爸,娶的是我已经不认识的小同事。 

  要分手了,出于礼节,我跟他来了一个简单的拥抱,分开后四目相对,眼睛里竟然都是亮晶晶的东西。 

  说出这段往事,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后悔或者是遗憾,相反,在这连爱情也有快餐的今天,倒为曾经拥有过的那种含蓄而朴素的情感自嘘不已,无疑,那确实是一种青春期的萌动,是一个少女对于美好爱情的憧憬,好像与真正的爱情并没有多少关系,可又成了我经常回忆与留恋的所在。 

 

 姓名:魏淑香    

 电话:1509438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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