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赴约）

　
题记：香椿就像与自己前生有约，是它特有的香吸引着光。人生的沉浮难道是一种迷失？如何把握自我？
　　
      春天是个美妙的季节，那些在寒冷的冬季封存了的一切，现在都悄悄地在萌动。当柳芽绿了枝条，桃树李子树的花骨朵嘟起小嘴的时候，香椿树也苏醒过来，在它们看似干枯的枝条尖上，冒出红色的小芽。怯怯地在乍寒乍暖的风中颤抖，让喜欢它的人见了不禁流下口水来。　　
      光就是最喜欢吃香椿的人，尤其是香椿炒鸡蛋，一想到那道菜，他的口水也似乎要流出来。可是在那个年代，香椿不缺，但鸡蛋很少，母亲将为数不多的鸡蛋积攒起来，卖了后，买一些盐或者其它家里更缺的日用品。香椿大多数是被制成咸菜，虽说也算一道菜，但终究是咸菜，谈不上香。光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上山，掏得一窝鸟蛋，高高兴兴地捧回家，香椿在此时已是夏天，母亲还是采了一些嫩芽，用鸟蛋炒了点，虽然没有初春的味道香，但就这点香也让光回味了许多天。　　
      因此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光，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快点离开这个贫穷的山村，将来多挣钱，过上富裕的生活。　　
      由于勤奋，他的学习不错，高中毕业考上了一所金融专业的专科学校，毕业时分到镇上的银行工作。　　
      自工作那天起光就努力学习业务，业务水平提高地很快。不出几年，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职，最后做了该镇那所银行的行长。每次回家不再用骑自行车了，专车接送，很是风光。在那个年代，在还是比较贫穷的山村，汽车很少光顾。每次光回家，他乘的那辆车就成为大家争相目睹的“稀罕玩意”，小孩们绕着车跑来跑去，趁大人不注意，用手摸一把，黑色的车漆上，立即留下脏兮兮的小手印，司机见状，向那些孩子大声吓唬，被光制止了。老人们议论村里到目前只出了光这个行长的“大官”，又有人说：“光的爷爷的坟埋得风水好，你看那座山，远看就像一把太师椅，一位算命先生曾经对那里大加赞扬。说后代必出贵人，这不，就应该是显灵了！”　　
      当了行长的光，就有了许多朋友，每天饭局不断，镇上比较有名气的饭店，都去过。以至于那个饭店有什么特色菜，都能说出来。刚开始，光一落座就问有没有香椿炒鸡蛋。菜端上来，夹起菜，一入口，光感觉到了久违的香。香椿就像与自己前生有约，是它特有的香吸引着光。时间长了，“朋友们”都知道行长喜欢这道菜，再次宴请时，不用光开口，香椿炒鸡蛋已经作为第一道菜端到酒桌上。　　
      酒喝得高兴，朋友的一些“困难”都就不再算作什么。有人为感谢光，就送名烟名酒，更有的人干脆将钱藏在烟盒里。刚开始，光拒绝，但一想到自己小时侯贫穷的生活，“幸福”就在眼前，为什么胆怯了，这些东西只有自己当行长才会有人送，社会上许多人情都这样，自己何必脱离呢？心里找到平衡，光开始大大方方地收下。　　
      这样时间一长，光感觉钱对于他就是一些数字，白白得到的，也就不爱惜。渐渐地他迷上了赌博，赌场上挥霍。可能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空虚的心。　　
      到了过节回家探望父母，光除了将一些烟酒带回去，每次送给父母的钱也多起来。“你小子可别做什么违法的事！”父亲明显地不安，眼瞅着光，母亲也随声附和，光脸上有些不自然，只好极力掩饰。村里的人羡慕光，那身高档的服装，那车，那酒，那高档的礼盒。　　
      每次回来，一想到父母那焦虑得眼神，光都想罢手，但他内心也知道想让自己回到过去的清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些上上下下编织的网已经牢牢地将自己罩住。　　
     妻子也托人情将她转到一家企业做了个部门经理，光计划再过一段时间，找人再将妻子转到政府部门去，毕竟那里才是最理想的去处。　　
     渐渐地，光吃遍生锰海鲜，香椿炒鸡蛋不再是他的最爱。他现在都觉得一进饭店就点这道菜就如同一个人进了大饭店点酸辣土豆丝一样土。他认为这是自己出身农村的一个特殊符号，要彻底更换掉，他更加注意自己的穿着，就连说话的语调、走路的姿势，光都时刻注意。　　
      一些“朋友”违规贷款，光挨于“情面”，就违章放贷。到了最后一些贷款无法收回。当得知上级部门要调查自己，光慌了神，给那些“朋友”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向上面的“老大”求救，也没有回音。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栽倒？以前费尽心思编织的网现在如此脆弱。   妻子说：“看看，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你要是进去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呀？”光心里本来就乱，听不得这样丧气的话，干脆就不理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搞清楚，纪委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问题。　　
很快，光被双规，他的违法问题立刻被立案。经过调查、取证，光的违法证据确凿，最后被判有期徒刑10年，在宣判时，光看到父母在法院旁听席上泪流满面，妻子掩面哭泣，还有自己心爱的儿子，他没有哭，但瞪着一双怨恨的眼神，射向光。　　
      光的心凉了，10年，人生就此开始一个暗淡的开始。当然那些自己曾经的朋友一个也没有到场，是啊，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谁还会主动来呢！　　
      在狱中，失去光环，失去自由，光开始后悔。但心里还存在侥幸，有些人的违法他没说，他希望他们能够搭救他。在服刑时也就不那么积极。　　
      家乡的人们，知道光的事情，都为他叹息。大人们用他的故事教育后代。没有人再说光的祖坟风水好了。他逐渐淡出人们的话题。　　
      光的母亲自从光入狱后，明显苍老许多。与乡亲也很少说话。　　
      春天很快到来，明天就是探监的时间。光的母亲决定采一些香椿芽，做光最喜欢的香椿炒鸡蛋，探监时好带去。天刚转暖，椿芽很少，只在枝头上顶着一小簇。光的母亲用竹竿勾，却是那么难弄，她忘记自己还是站在矮墙头上，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下去，伤着了腿。　　
      知道父母明天就要来探监，光的心里很激动。他后悔自己连累了家里，在农村，谁的家里有人坐牢，那是很叫人抬不起头的事，遭受别人的议论，指点。　　
    “姚明光”狱警喊到，“到！”光站直，走向会见室，父母家人已经坐在面前，“爸，妈，您们来了。”光轻声问候，坐下后，父母和他说了一会话，光又和妻子儿子说话，儿子抱住他，眼泪直流。光的眼泪也涌了出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香椿炒鸡蛋！开始警察同志不让我带进来，但经不住我们相求，就特别允许了。”母亲将一盒香椿炒鸡蛋推到光的眼前。“奶奶为了采香椿还……”儿子突然冒出一句话，却被光的母亲打断。光很诧异，再仔细看自己的老母亲，这才发现她的腿不对劲，“妈，您的腿？”见隐瞒不住了，光的父亲就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妈，您……是儿子不孝！”光立即给母亲跪下，泪如雨下。“没什么，能让我的儿子吃到最喜欢的香椿炒鸡蛋，安心改造，我就放心了！”母亲的话震撼了光的心。　　
      探监结束，光将香椿炒鸡蛋带回狱舍，分给狱友分享。大家都说好吃，也谈起各自的家人。尤其那些快出狱的人，更是激动。　　
      那一夜，光失眠。入狱以来，真正地关心自己的还是家人！那些被他隐瞒的合污者，却迟迟不见“营救行动”，更不敢去想象他们曾经的承诺，自己这枚棋子，被遗弃了。同时，光此时真正懂得曾经的“朋友”却不是真正的朋友，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早已转向新的目标，前呼后拥地奔波于各个酒店、茶楼。　　
      家乡的香椿树依然每年都奉献出美味的嫩叶，还有自己的家人急切盼望自己早日回到他们身边，唯独这份牵挂让光感动着。何时自己才能站到那熟悉的香椿树下，亲自采一把香香的叶子。　　
      第二天，光主动向管理干部交代自己掩藏的一些官员腐败问题。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很快抓住了漏网之鱼，光为此获得减刑。　　
      每次探望，妻子也都捎来香椿，原来母亲将那些春天采下来的嫩叶，用冰箱冷冻起来，虽然没有刚摘得香，但母亲家人对自己的爱让光重新燃起希望。　　
      等刑满释放，光被家人接回去。没有了工作，一切需要重新再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又回到起点。试着出去找份会计工作，没有谁愿意用他。　　
      不行就自己闯，光开始在家乡安心搞特色种植，将香椿请进大棚，早早地收获，价格很高，取得了初步成功，接着，又种植大棚樱桃、油桃，都开始获得收益。需要扩大规模时，要贷款，光鼓足勇气来到自己曾经摔倒的地方，以前的同事、以前的部下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光也谦卑地回应着，完全没有了10年前的傲慢。按照规定，一些惠农政策让光的贷款优惠了不少钱。　　
      乡亲们看到光的特色种植也能致富，纷纷来求教，光都热心帮助，尤其是需要贷款时，他更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出来，教乡亲们如何申请，如何办理，准备什么东西等等。　　
      光友找回了自信。　　
      春天还没来到，但光的大棚里热闹得很，油桃花开着，草莓也不落后，光更喜欢那香椿，嫩嫩的小红芽，在向人们招手。　　
      这香椿的相约还会继续，走过挫折的人生已经改写。香椿之约，来自大地深处的爱，加上亲人的爱，汇聚成一首动听的春之约。油桃，都开始获得收益。需要扩大规模时，要贷款，光鼓足勇气来到自己曾经摔倒的地方，以前的同事、以前的部下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光也谦卑地回应着，完全没有了10年前的傲慢。按照规定，一些惠农政策让光的贷款优惠了不少钱。　　
      乡亲们看到光的特色种植也能致富，纷纷来求教，光都热心帮助，尤其是需要贷款时，他更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出来，教乡亲们如何申请，如何办理，准备什么东西等等。　　
      光友找回了自信。　　
      春天还没来到，但光的大棚里热闹得很，油桃花开着，草莓也不落后，光更喜欢那香椿，嫩嫩的小红芽，在向人们招手。　　
      这香椿的相约还会继续，走过挫折的人生已经改写。香椿之约，来自大地深处的爱，加上亲人的爱，汇聚成一首动听的春之约。
 
 
                                                                                                                                                                                          
 
山东淄博华能辛店电厂检修部
赵云进 
25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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