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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芦苇荡(赴约)

发布于:2010-04-04 14:5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徐栋

        [编辑按语]这是一篇富有乡土气息的农村爱情题材小说,读来耐人寻味!

        2009年秋天,正是芦苇成熟的季节,我驱车回到了交界村,回到了阔别20多年,让我的灵魂一直不得安宁的地方。
  车到村头,我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下了车,我瞟了一眼这个经常闯入我梦乡的村庄。尽管时光已经过去了20多年,但它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除了当年的土墙茅草房,换成了高高低低的瓦房楼房外,这片依傍着运河堆而建的村落,依然如当年一样偏僻、闭塞而又落后,仿佛置身于世外一般,了无生气。田野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此时,稻谷早已归仓,种下去的麦子已经长出了嫩绿的麦芽,少数没有外出打工的青壮年男女,已无多少农活可干,他们都躲在屋子里,打起了麻将,哗啦哗啦洗麻将牌的声音,不时地传进耳鼓,这声音,不由给人徒增一种颓废的感觉。
  我没有走进村里,因为此行,我并不是为看它而来,我是专程回来,给因为我而丢掉性命的两个男人烧一些纸钱,表达我的忏悔的,我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冰释前嫌,希望他们的魂灵能放过我,不要夜夜来我的梦中,搅得我日夜心神不宁。
  我把目光移到了村外的西大塘,河塘边,那一大片芦苇,依然长得很茂盛,由青转黄的芦苇还像当年那样楚楚动人,它们在秋风里尽情地摇摆着,看着他们那优美的身姿,我的心里便像着了火一般,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芦苇荡走去,走向那密密的芦苇的深处。过去的一切,在一瞬间又活生生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嫁给交界村的顺子那一年,我只有19岁,我是换亲换到顺子家的。我的家里很穷,我哥哥都快30岁了,还没能娶到老婆。我19岁那一年,便有媒婆来我家,说交界村的顺子有个妹妹,可以嫁给我哥,前提条件是,我必须嫁给大我10岁的顺子。为了哥哥能有个老婆,给家里传续香火,我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两家,像交换物品一样,在那一年的腊月二十三,顺利地举行了交接仪式。
  嫁到顺子家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顺子是个有点弱智的人,小时候,他发了一场高烧,家里没有及时带他到医院治疗,烧坏了大脑,说话时不时地会犯糊涂。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顺子在床上根本做不了夫妻的事情。三四年过去了,我的肚子还没有隆起来,村里说三道四的便多了起来。有的说,一定是顺子不会生,也有人说,一定是我不能生。我和顺子成了大家田头休息时,说闲话的主要对象。我可以忍受夜晚内心深处的寂寞,却受不了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
  就在我痛苦得想轻生的时候,村庄东头的二忙子走进了我的生活,他有事没事地会找我搭讪,没早没晚跑到我家闲逛,表面上他装着像是来找顺子唠嗑聊天的,其实,他的心思在我的身上,一看他时不时瞟向我的眼神,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他那像着了火一般的眼神,把我冰冷的心烧得暖烘烘的,二忙子似乎也摸到了我的心思,他每次走路碰到我的时候,总会故意对我说一些挑逗的话,见我并没有多少厌恶的意思,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有一次,他来我家串门,见我家里人都不在,竟然一把搂住我,在我身上乱摸起来。我害怕被人撞见,便死命地挣扎,他见我反抗,便连忙收住手,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我在西大塘的芦苇荡里等你!”
  也许是我内心太想尝男人滋味的原因,吃了晚饭以后,我刷好牙,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以找没有归窝的老母鸡为借口,竟然真的向西大塘的芦苇荡走去。我这一去,便是走向了万复不劫的深渊!
  刚到芦苇丛边,二忙子迫不及待地把我拉进芦苇深处,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删去120字)。那一晚,我尝到了做人最美的滋味,但是,心里却也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尽管顺子干不了那事,但我毕竟是顺子的老婆,我的处女身应当属于顺子的,但我却把它给了村庄上最有名的光棍汉二忙子了,我对不起顺子。
  可是,二忙子隔三差五的引诱,却又如火苗一般舔着我的心,把我内心深处隐藏多年的欲望,呼啦一下全部点燃了!我已不能控制自己了。我和二忙子偷偷摸摸一次又一次地到芦苇荡里幽会。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和二忙子偷情的事情,像长了腿一般,在村庄里四处游走。田头干活休息时,我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窃窃私语的话题,都是围绕我和二忙子展开的。这些闲话,如炸雷一般,常常在顺子的耳边滚过,我希望顺子对我发火,最好把我苦打一顿,那样,我从心里就会找回一点平衡,觉得不欠顺子的了。可是,顺子就是顺子,一天当中,头脑清醒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四五个小时,觉大部分时间,他总是一副乐呵呵的傻样。正是顺子的这副傻样迷惑了我,导致后来,我和二忙子这一堆干柴烈火越烧越旺,一场巨大的灾祸,正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在慢慢地聚集着,酝酿着。
  那一天,是农历十一月初五,吃好午饭,我怎么也找不到顺子,以为他一定是到哪家看人打牌去了,于是,我放心大胆地又向那片芦苇荡走去。在芦苇深处,有我和二忙子用芦苇叶编织的一张床,我知道二忙子此刻已躺在那张“床”上心急火燎地等着我的到来,尽管我俩隔三差五就要来这里缠绵一次,但是,这个光棍汉,也是忍了多年饥渴的人,每一次,他都像第一次那样猴急,那一天,我刚到“床”边,二忙子便扑过来,三下两下拉掉我的衣裤,迫不及待地云雨起来。正当我俩尽情地享受男欢女爱时,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那人正是顺子!顺子手拿一根碗口粗的木棍,不问青红皂白,用尽力气,“呼”一声朝着二忙子的头抡过去!二忙子一声不吭地从我的身上软软地倒了下去。我正等着顺子的木棒向我砸来,可是,他手里的木棒,举到半空,又慢慢地放了下来。他要我赶快把衣服穿好,我以为,他是要我体面地死去,却没有想到,顺子那天说了一句让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的一句话,他说:“水秀,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但是我不配做你的男人,你赶快远走高飞吧!”
  我至今都不明白,顺子那一天的意识怎么会那么清楚?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给顺子磕了几个响头,逃命一般地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
  后来,我从亲戚那里了解到,在我逃离芦苇荡之后,顺子把身上带的老鼠药吞了下去,一直过了好几天,顺子和二忙子的尸体,才被两个到芦苇荡里掏鸟窝的小学生发现。
  那天,我从芦苇荡逃出来以后,没有回家,我发了疯一般,一口气跑到了镇上的车站,坐上了开往上海的长途车。到了上海,我打电话给娘家人,了解到顺子也已死去后,我便中断了和家人的一切联系。从此,我隐姓埋名,在大上海以捡破烂为生。后来,我靠积聚起来的捡垃圾的钱,办起了垃圾回收站。再后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大,办起了造纸厂,仅用十几年的时间,我已成了一个拥有几百万资产的女老板。为了表达我对顺子一家人的愧疚之情,每年我都会以“忏悔人”的名义,给顺子的父母寄一些钱,我并不奢望顺子的父母原谅我的罪错,只希望这些寄给他们的钱,能帮他们度过余生。
  到上海20多年,有不少在事业上很成功的男人,了解到我是独身一人时,主动向我抛来橄榄枝,但我早已决定,今生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包括不再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在我的内心深处,芦苇荡里那恐惧的一幕,让我永远不能释怀,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做别人的老婆,我的灵魂,已经和顺子、二忙子的魂灵一道,永远地留在了芦苇荡……
  就在我思绪翻飞,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凉凉的秋风把芦苇吹得沙沙作响,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来一大片乌云,看样子,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我走进芦苇深处,刚走没几步,眼前出现了两个低矮的土坟,我知道,那正是顺子和二忙子栖息的地方。我蹲下身子,虔诚地给他俩焚烧纸钱。就在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时,深秋的天空,竟然响起了两声炸雷,像是顺子和二忙子在另一个世界里对我发出的愤怒的吼声。紧接着,大雨从天而降,我呆立在两个男人的墓前,任凭冰凉的雨水把我浑身打得透湿。我在暴雨中大声地呼喊:“万能的上帝啊,求你让雨下得再大一些吧!让大雨冲刷掉我身上的污垢,还我一个洁净如玉的女人的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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