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远望楼（赴约）

编辑点评：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当爱情来临，我们的诺言会炽烈而又不吝啬。当感情远去，我们的诺言会变得无力而又廉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以身相许！可是，叫人以身相许的“爱情”，能否值得我们信赖和依靠？

元宵节的前一天，我在舞室正累得气喘吁吁，接到了美子的电话：　　　　

“言一，辰远结婚了！”　　　　

“哦，是吗。”　　　　

“我没去参加婚礼，正好去见高岩的父母，我妈去的，听说挺隆重，好多同学朋友都去了！”　　　　

“怎样？”　　　　

“你没事儿吧？喘成这样？干吗呢？在练舞吗？”　　　　

“啊，是，我特累，先去洗个澡，明晚到家谈。”　　　　

“我跟你说，你千万别伤心，男人多的是。”　　　　

电话挂掉。　　　　

我从地上站起来，有些头晕，冰凉的地板让我觉得肚子疼。　　　　

我回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两行泪水。　　　　

关灯，步行去远望楼。　　　　

天冷的要命，沿海的城市，习惯地吹着冷风。　　　　

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想起书上说：抬头看天的女子都寂寞。　　　　

风吹干泪水，脸疼疼的。　　　　

我想象辰远的婚礼，那应该是一个很温暖浪漫的聚会，曾经辰远许给我这样一个美好的未来。　　　　

人生有太多事不能如愿。跟辰远分开三年了，如今这个结局早在意料之中。　　　　

不知不觉来到海边，已经是晚上10点钟，还有提着花灯散步的人影，三两个，颤颤巍巍，像喝醉了酒。　　　　

我想起那年冬天的元宵节，我也喝醉了，辰远带我去街上看花灯。后来走到远望楼，我坐在台阶上等得快睡着了，突然听到”嘭”的一声，抬头一看，夜空一朵绚丽的烟花，温柔散开，流丽极至，美得让人想哭。　　　　

一朵又一朵，散开，辰远抱着我，说爱我。　　　　

我哭了，太美的故事总是有个伤心的结局，凡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都是假的。爱情也如此吧。　　　　

潮水退去，海上静谧无比。　　　　

站在远望楼上，我静静地流泪。　　　　

我想大喊： 穆辰远！你说的，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你说的，要等我，哪怕等一辈子也可以！　　　　

你说的，你这辈子再也不会逗其他女孩儿笑！　　　　

你答应我了，咱俩谁先结婚谁是小狗！　　　　

如今，你竟然结婚了，而且都不通知我，就这么悄悄地，撕碎了我们的誓言。我输得这么惨，连你大喜的日子都不知道，你牵着新娘的手许诺一生爱她的时候，将我和我们的小小幸福丢到了哪里？　　　　

我轻轻捂住自己的脸，大声的呜咽，三年的期待和守候就一起丢进海的博大里，沉淀吧！黑夜里，我只有两行哀伤。　　　　

事实上，我跟辰远有一个约定：谁先结婚谁是小狗。　　　　

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小狗。　　　　

而我，还梦想着，如果他能够跟我一样执拗，或者，依然爱我……　　　　

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缘分这个东西实在太难说，有缘的话我们也许已经终成眷属了，亦或者，将来有一天我们重归于好，然而，那要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呢？好久，我们没有见面了，这许多次我回去，每每走上街，都会胡思乱想，期望却又害怕见到他。　　　　

我们都长大了，不再坚持的，也许真的已经成为往事。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寒假我窝在家里，总也不出去，朋友就找上门来。　　　　

一天，几个小学同学来到我家，我一眼就认出了辰远，那个小时候畏畏缩缩的小男生如今已经长成有为青年了，呵，我眼前一亮。　　　　

几天后，我们无话不谈，多年不见大家变化很多，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把他和当年被我罚背古诗50遍的小男孩联系到一起，而他，依然把我当成小时候的那个大方美丽聪明的班长。　　　　

我们每日谈笑风生，直至寒假结束。　　　　

我该返校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左等右等终于收到他的短信，而内容却是：忘记我，快乐的生活！　　　　

我想，这一切已经挑明了，我们，喜欢上了对方。　　　　

然而，这也印证了那句话：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我哭着上了火车，我不相信辰远能忘记我。　　　　

爱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辰远无法欺骗自己，他的潇洒也证明了他的深情。　　　　

于是，在开学后的那个学期，我们幸福的谱写着甜蜜的异地恋，每天发信息，每天打电话，每天笑意盈盈，每天都好像在过节。　　　　

日子如流水，匆匆而过。就在我快要放暑假回家与他团聚的时候，他父母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父母禁止我们联系，他被停机。　　　　

靠朋友我们取得联系，我哭着问他：还好吗？爸妈是不是很生气？　　　　

他笑着说：“没事儿，别多想，回来再说。”　　　　

在我们的族人里，是不允许同姓的人通婚的，所以，从一开始，他让我忘记他，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是不被祝福的一对。　　　　

可是，爱情从古至今何曾被世俗束缚过？该爱的不该爱的，都已经相爱了，人们依然愿意在现实与爱情中间周旋。　　　　

回到家，我郁郁寡欢，几天了，也没有他的消息，我快疯了。　　　　

第三天，我跟父母摊牌，我告诉自己，先过自己父母这一关，一定要保护自己的爱情，不能被世俗压倒！没想到，父母听说后都愣在那里，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说教轰炸，虽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但是他们自己也承认，这是族规，谁也不能违背。　　　　

我听不进去，沉默以对。爱情，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一尘不染，纯洁无暇。在我心里，爱情的永恒决不会被世俗打败！　　　　

一天后，母亲绝食了，她哭了，含泪跟我说：“小一，你爸昨天晚上抽自己耳光，怪自己没教好你！你放弃吧，咱得活在现世里！”　　　

父亲沉闷吸烟，闭着眼睛唉声叹气。　　　　

“小一，真要这样难为我们二老吗？”母亲抽泣着。　　　　

拿纸巾擦干母亲的脸，我走回房间。抬头望着天花板，泪流满面。　　　　

朋友短消息过来：言一，辰远母亲哭得晕过去了，你们看情况妥协！　　　　

我摇头痛哭。　　　　

客厅里父母听得清清楚楚。　　　　

三天后，朋友来看我，说辰远已经跟母亲保证与我分手，再不联系。　　　　

我泪盈于睫，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母亲出院后，我们约在远望楼见面，那是寒假的时候我们常去的地方，高入云端，安详宁静。　　　　

他牵着我的手，我们向海的远方望去，那是一对相恋的人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祈祷和向往。　　　　

他笑问：“同班帅哥是否还给你发短信？”　　　　

我摇头：“我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又高又帅又聪明又幽默又绅士又滑稽。”　　　　

我俩都笑了，然后抱着哭了。　　　　

他放开我，擦我的眼泪，抚摸我的额头，眼睛红红的，笑着说：“傻瓜，我们不会分开的，只不过先按照父母的意思办，以后他们会想开的，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啦！”　　　　

“真的吗？那要到什么时候？”我抽泣着问。　　　　

“2010年！”他笑。　　　　

“真的？那咱们拉钩，谁也不许结婚，谁先结婚谁就是小狗！”我瞪着他。　　　　

他伸手跟我拉钩，告诉我：“小傻瓜，记住，2010年元宵节我们还在这远望楼见面！别迟到哦！你要是带着男朋友来我就把他扔进海里！”　　　　

他除了跟我拉钩，双手一直抓住我的肩膀，生怕下一秒我会跑掉。　　　　

可是，时间拉开我们彼此的手，在命运的长河里，我们都成了现实的羔羊，背叛了这世上最纯洁无暇的爱情。　　　　

三年后的元宵节前夜，我独自登上远望楼，从夜晚的圆月和繁星直到白天的云朵和蓝天，我站着，坐着，倚着，靠着，等着，守着。　　　　

那楼上的雕花依旧古老苍凉，那海上的浪花依旧来来往往，还有那誓言和约定回荡在耳旁，唯独我，是一个人来到这熟悉却又陌生的老地方。　　　　

通讯地址：河北省石家庄市和平西路318号　　　　

作者姓名：苗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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