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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人情)

发布于:2009-10-21 17:0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迁安宋向阳

       爷爷离开我们快两年了。
  至今,我还常常纳闷:爷爷怎么会走了呢?就在他去世的前三个月,我的女儿过第一个生日,他从干休所回来,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腰杆依旧挺直,面色红润,只是头发越发白了,声音却很有底气,大声地和亲戚打着招呼,老远就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可是,他确确实实是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爷爷是位离休干部,十七岁就参加了革命,去了远方,一去就是四十来年。太爷太奶过世都没有回来,是我的父母和别的亲人发送的。
  爷爷曾经参加过不少战斗,包括锦州战役和黑山阻击战,得过很多军功章,记载了他为国家解放事业所做的贡献。爷爷那时是通讯排的排长。他说:“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庆幸的多了,虽然也负过小伤,可那算什么?”
  爷爷还被打过“右派”,那时,“浮夸风”很厉害。爷爷从部队回了一趟老家,看见农村和报纸上宣传的区别很大,家里人连饭都吃不饱,回到部队,就把实际情况和别人说了。结果,他被打成了“右派”,最后复员,转业到了南方城市:桂林。后来,部队专门派人为他“平反”,问他有什么要求,爷爷说:“平反就行了呗,还有啥要求?”当时,奶奶已经从老家和他搬到了一起,过后埋怨他:“咱儿子儿媳都在乡下哩,你咋不求组织给农转非呀?”他听了,阴下了脸,大声地斥责:“干啥都是为革命工作,你懂的啥咧。”就这样,即使当时他已经是桂林市煤建公司的副经理,我们一家仍然留在了农村,连一个顶班的都没有。
  一九八零年,爷爷从桂林把户口迁回了老家。奶奶说:“快登火车的时候,你爷爷掉泪了。”我问:“为啥?”她叹了口气又说:“你爷爷工作太认真,得罪了不少人,临走,连他苦心带过的徒弟都没有来送。他寒心哪。”我听了,也跟着难受起来,不禁感叹事态的炎凉和老天的不公。听父亲说:爷爷在农场改造的时候,没少受气,可他连个眼泪疙瘩都没掉过呀。
  在迁安城里工作了几年,爷爷离休了。他在我家的后院盖了五间门房,准备安度晚年,可是好景不长,慈祥可亲的奶奶不久就病故了,爷爷一下子就变得孤单起来。
  后来,我结了婚,第二年就得了儿子。爷爷高兴极了。当时,我们家开了个挂面坊,用机器把挂面加工以后,包装好,还要用三轮车拉到外地去批发,父母和我们两口子忙的不可开交,哄重孙子的任务全交给了他;他也乐得去完成这项“光荣的使命”,特地买了一个小推车,推着孩子到处去玩,零花钱他全包了。重孙子成了他的宝贝,一到乡里集市的日子,他都要带着孩子去玩,回来还忘不了买很多的玩具和小食品。若是有人问他:“这孩子是谁啊?”他总是亮大嗓门的喊道:“重孙子。”又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再重复一遍,“重孙子!”惹得很多人都掉过头来看他,他却更加得意,头抬的很高,胡子都翘了起来,“我有重孙子喽!”
  二00七年十月,爷爷得了一场病,没成想,就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个月正赶上他的生日,我们一家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决定为他过八十二岁的生日。妻子特意订了一个生日蛋糕,我专门去学校把儿子接上,一起去了病房,推开门,我发现爷爷正在病床上靠着枕头,脸有些臃肿,不住地喘着,看见我们进来,摆了摆手,让我们坐下,还让父亲拿出水果给大伙吃。我们哪吃得下啊。他生气了,脸憋得发紫,用足了力喊:“叫你们吃就吃嘛。”我们赶忙答应。儿子走到他太爷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哽咽了,爷爷得眼圈也红了,他抚摸着爱孙的头,不停的抚摸着,竟一句话也没有说。妻子点燃了生日蜡烛,病房里立刻唱起了《生日快乐》的歌曲。传到我们的耳朵里,却如刀割一般。我切了一块蛋糕,递给了儿子,说:“去,喂你太爷吃几口,别忘喽,你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你太爷哄的你呀。”儿子眼噙着泪水,把一小口蛋糕送到了爷爷的嘴边。爷爷说了一句:“弄这干啥啊。”干裂的嘴唇用力张了张,蠕动着,一行老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下。儿子伏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我们一个个也都成了泪人。一个护士匆忙跑了进来,见此情景,眼圈也红了。
  爷爷去世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我们按照乡俗,雇了两棚鼓手,来了不少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为他送最后一程。灵柩在家停了三天。市政府和老干部局都送来了花圈。出灵的时候,雪仍然飘着,风凄厉地叫着。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爷爷:不知为什么,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委屈的哭了,直到醒来,枕巾上还湿湿的。我多想让爷爷再给我一巴掌啊!哪怕打得再重,我也心甘呀。

 

作者:宋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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