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条件”(人情)

    八年前，我从县城带回来了第一位漂亮的女朋友。
　　临近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几次接到了老母亲打来的电话。女孩哪里人呀，女孩多大岁数呀，女孩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呀的絮叨个不停，直到我的手机提示电量不足，电话中依然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追问声。
　　第二天，当我和女友刚打开车门，村头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瘦弱而又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我的眼帘。我匆忙奔过去，把衣服披在了母亲的身上：“妈，愣冷的天您站在这儿弄啥呢？”母亲搓着冻得有些发红的枯枝般的双手说，没啥！我怕你们拿不下行李。我的鼻子一酸，继而嘴角有种咸咸的味道，我赶紧把脸转了过去。
　　回到家，母亲紧紧地拉过女友的手，放在她棉袄的下面，闺女，冷吧？父亲也忙端来了一碗热汤，递到女友的手里。
　　几天后，我和女友带着母亲准备的几大包东西，登上了返程的汽车。不舍的母亲抚摸着女友的手说，闺女，你知道顶针儿戴在哪个手指吗？看着我和女友面面相觑的样子，母亲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没甚！妈就是随便问问。
　　回到单位不久，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再考虑考虑处对象的事儿，没有再多的一言半语。暑假，当我再次带女友回家时，母亲一脸冷漠。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朦胧之中，从母亲房间里传来了父母激烈的争吵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小强谈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呢，你对人家那么冷淡！”我想得出，不善言语的父亲此时激动不已的样子。
　　房间里传来母亲的一声叹息：“唉！我不是说闺女不好，可你看看，这些从小生长在城市里的孩子个个没吃过苦，连个顶针儿戴在哪个手指都不知道，以后小强衣服的钮扣掉了，袜子裂个口儿，谁给他缝缝补补呢？”紧接着，一阵沉默。
　　“那你说人家不知道顶针儿戴在哪个手指的女孩，还都找不到男朋友了？”父亲争辩着。
　　“别人俺管不着，可我就是想让小强找个吃过苦的女孩做媳妇。这样，就算我死了也放心了！”听着母亲的话，我的泪水忍不住霎时涌了上来。
　　如今，我偶尔问及妻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走到一起吗？妻子一脸灿烂，为什么呀？
　　因为你知道顶针儿戴在右手的中指啊！这可是母亲当初找儿媳妇重要的“条件”呢！说这话时，我満脸幸福。(8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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