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的那句“对不起”(彦文杯)

接到爷爷病危的消息，我匆忙踏上了赶往老家的汽车。

看着窗外向后飞驰而去的成行白杨，有关爷爷的往事像放电影似的，也一幕幕闪现在我的脑海。双目失明的爷爷从小就很疼爱我，每次从外“算命”回来总给我带一些糖果。就是那些现在孩子不屑一顾的糖果，在那时却让我在村里小朋友们面前“风光”了好些日子。

参加工作后，我便很少和爷爷见面了，连最近的一次相见也是一年前的事了。

去年3月的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接受镇委书记安排工作。忽然，一阵清脆的竹棍敲击水泥路面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老头的问话：“有人吗？请问吴强是在这儿吗？”我的目光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向了窗外。

霎时，我惊呆了：爷爷怎么会在这里呀？于是，我慌忙迎了出去，把爷爷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爷爷，你怎么找到这里了呀？”爷爷把肩膀上他用来“算命”装东西的袋子向上推了推，说：“我好久没吃油馍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哪里有卖的，才来找你！”听完爷爷的话，我的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

拉起爷爷手里的竹棍，把他领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要了两斤油馍和一碗肉丝面，端到了爷爷的面前。看着爷爷吃的那么香，憋在心里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吃完饭，我又给爷爷买了三斤油馍，塞给了他五十元钱，把爷爷送上了回家的路。

下午上班时，一位领导问我上午牵的那个“瞎老头”是谁，我漫不经心地说，那是我老家的一位邻居。也正是这句谎言，让我的良心在岁月的流逝中备受煎熬，以至到现在还常常在梦中惊醒。

家还是老样子。与以往不同的是，院子里围満了人。我急忙下车，扒开人群奔到了爷爷的病床前。看着气若游丝，被生命的重负挤尽了最后一滴血的爷爷，我満怀歉疚地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哽咽着说：“爷爷，孙儿回来了，孙儿回来看您来了！”听到我的声音，十多天未能说话的爷爷竟然奇迹般的开口了：“小强，对不起，爷爷那次不该去找你，不该呀……”忽然，我感到爷爷的手垂了下去，屋里的哭声响起一片。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跪在床前不停地重复着爷爷临终前的这句话，霎时泪流満面。

爷爷走了，不带一丝遗憾地走了，远离了人世的尘嚣，远离了爱他的亲人们。可爷爷临终前的那句“对不起”却让我的心久久不得安宁，因为我心里明白，那句话原本应该是孙儿对他说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孙欲孝而亲不在”。现在想来，人生之憾，莫过如此。（963字）

湖北省枣阳市姚岗镇中学  吴强   邮编 441205    邮箱hbwuqiang200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