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
初秋，天气凉了下来。
屋檐下，四只褪去黄啄的雏燕长大了。它们围在窝旁不停啁啾，催促妈妈起身。可燕妈妈病了，病得很厉害也很无奈，偎在窝里奄奄一息。雏燕们很是焦急。一只，嘴哏清水为母润喉。两只，衔了飞虫轮番喂食。一只，用嘴梳理着妈妈戗弛的羽毛。
它们都热切地盼望妈妈能健翅如初，好与它们一起飞往南方。
院子里，姑娘女婿们忙活着，她们已经把老母从医院接回来饮水喂饭端屎端尿日夜伺候一个多月了……
屋子里，土炕上，老太太不再呻吟，弥留之际却不肯闭上眼睛。
姑娘们知道她在等……
大姑娘一个接着一个电话的催，甚至呜咽着口出污浊……
大儿子携妻带子姗姗迟归。到母亲床头望了一眼。母亲听出了脚步声和孙女的声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二姑娘把满眼泪水顺着电波洒向远方……
二儿子拖家带口迟迟而来。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了母亲，母亲眼眯缝隙看见孙子，微微的点了头。
母亲还在等待……
“你没有妈么？咋就不肯见她最后一面？让她放心的闭上眼睛！”三姑娘气愤的话语追打着小弟。
“我在千里之外，忙得脱不开身，回不去了。”小弟推脱着。
“有啥事比将要丧母更重要呢？嗯…混账！”
母亲像是听见了三姑娘的愤怒，用力要睁开眼睛。可刚睁开一只，那只仍旧闭着，朝一边歪下了头……
两天后，老太太的屋后那座老坟变作一座又高又大的新坟，像是老太太咽气时睁着的那只眼睛圆圆的瞅着她的儿子们。
第三天，儿子媳妇，就连孙子孙女都感惊恐不已，寝食难安。
“是母亲想念儿孙，附身亲近。”巫婆如是说。
儿子、媳妇、孙儿孙女皆毛骨悚然。
屋檐下，那四只雏燕衔了新泥封住了窝门，在窝的西侧堆积了几口新址。它们几次飞去又几次返回窝边，最后‘喳’的一声迎着秋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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