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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11) 文/icetea
 

宿舍楼下。  

肖华等在月光里。  

布谷(走近):怎么还没回去?  

肖华:呵呵,担心你,看你平安就好。  

布谷(望了肖华一会):你不问我他是谁吗?  

肖华:如果你愿意说。  

布谷沉默。  

肖华:早点休息吧。  

布谷:一个星期内我们都不要见面好不好。  

肖华(不假思索):好。但是···  

布谷疑问的目光。  

肖华:让我再抱一抱你。  

特写:两个在地面重叠的影子。  

  

快镜头联接:布谷和夏冬在校园散步,谈话。一起上自习,吃饭。  

无声镜头:夏冬等在布谷的宿舍楼下,布谷跑下来和他一起走向教学区。肖华出现在镜头里,落寞而去。  

  

大学生活动中心。会议室。  

肖华路过。  

会议室传来夏冬竞选的演讲声音“宣传部就是要···”。肖华侧耳。深思。  

  

肖华拨通一个号码。  

肖华:刘元啊。  

刘元(学生会会长):肖华啊,好久不见啊,你小子最近怎么都不见人影啊你!  

肖华:我想会学生会。  

刘元:哦···这个好办,我一直都给你保留着呢你的秘书处处长的位置,你一句话,哥们绝对没有二话,大家可都等着你呢···哈哈···  

肖华:我想干宣传部部长。  

刘元:啊···这样啊,这个可不比秘书处处长的含金量高啊···而且这个···就是吧,那个部长的位子现在刚刚进行完选举,我们想选个新人呢,有个还不错的,基本上这里都···  

肖华:华氏企业的赞助我会搞定的。  

刘元:哦···这个···恩,好的,谁让你是我哥们呢,好了好了,宣传部部长归你了···  

肖华轻蔑的冷笑起来。  

  

布谷:竞选怎么样?  

夏冬:副部长。  

布谷:那很不错了,很少有大一的能当干部的。  

夏冬:你猜部长是谁?  

布谷:谁?  

夏冬:肖华。  

  

餐厅。布谷静静进餐,她的对面市肖华。  

布谷:你又回学生会了?  

肖华点头。  

布谷:也是,这样挺好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肖华:你要不要也···  

布谷摇头。  

肖华: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  

布谷:我,只是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肖华:和我在一起,或者(抬起头来看了布谷一眼,继续说)和夏冬在一起。  

布谷(抬头仔细的看了肖华一眼,又继续埋下头来进食):但是,这些似乎,没有意义。  

肖华:什么有意义?  

布谷:我不知道。我试图把你们从我的生活里抽离,结果它现在干瘪空虚。  

肖华(一字一顿的说):Then don't.  

布谷(没有感情的微笑):你知道吗?我现在开始关注自己,关注未来,关注前途,但是我发现站在这些新的角度,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价值。我已经失去了适应生活的谋生手段。  

肖华(收回压迫性很强的眼神):即使你原地不动,生活也会推着你走的。  

布谷:没错,就像我永远可以跟着我的舍友去看篮球赛,去看表演,去听讲座,去社团活动,就像我现在做的这样。  

肖华:没错。你还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做这些。  

布谷:但是,我不想再这样随波浊流,我不想和他们或者和你一起走向盛大的平庸。我没有自己了,我没有目标,没有信仰,没有动力,没有野心,没有斗志,没有毅力···  

肖华:这没有关系,布谷,我在你身边。  

布谷用审视陌生人的目光望着肖华。  

  

图书馆大厅。  

布谷正在借书太还书,夏冬看到,走过来。  

夏冬:嗨。  

布谷:恩?恩。  

夏冬(便走边说):最近你好像老是往图书馆跑。  

布谷:读书让我不再焦虑,觉得充实。我正在尝试写作。  

夏冬:让人期待。  

布谷:你来做什么?  

夏冬:恩···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来找你,呵呵。  

布谷:呵呵。  

夏冬:你知道肖华科研立项的时候被否决了吗?  

布谷:啊?什么时候?  

夏冬:过去。他已经找他爸把这是摆平了,但是院长对此很不高兴。是校长的意思。  

布谷点点头。  

夏冬:布谷,你喜欢他吗?  

布谷:那你喜欢韩淑琦吗?  

夏冬: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写过一封信吗?你也看了的。  

布谷:但是后来你还是有让她给你做笔记啊···  

夏冬:哦,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喜欢她做的笔记。(理所当然的掉头微笑)  

布谷牵牵嘴角,一丝苦笑。  

  

布谷在电脑前呆住。  

屏幕上是她上个学期的成绩。  

她有两科没及格。  

  

清明节前的周五。  

宿舍。  

布谷(用手机通话):什么!(惊恐)我知道了(平静一些),好的。我马上就赶过去(笃定)。我知道了(急促)我这就下去买票···  

布谷放下手机飞奔下楼。  

  

在阴亮铁轨上行驶的绿皮火车。  

布谷坐在迎风的窗边。目光渺远。  

插入灰色回忆画面:布谷在灯光暗淡的车厢中哽咽着拿着手机和人通话“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不早说···我明天就到了济南,马上就坐车去医院···妈,你早为什么不说···”镜头从布谷悲泣的脸转到慢慢结上霜花的玻璃车窗。  

  

布谷走进病房。  

布谷母亲浮肿的脸和因化疗副作用褪尽了头发的脑袋。  

布谷:妈,吃饭吧。  

布谷母亲(情绪激动,怒且忧):你买的什么?!你不知道咱家现在什么状况是不是?!这得多少钱啊···  

布谷:妈!你现在就得补补,要不白血球的指标上不去,咱就不能打药了。  

布谷母亲:(神色慌张)不能打才好来,闺女啊,你知道不知道一次化疗药六七千啊···上哪去找那些钱啊(悲伤),挣了一辈子也没挣过那么多钱啊···  

布谷(把饭猛地摔倒地上,失声大哭):那你也不能跳楼啊!爸当时都急成什么样了!妈,咱不能好好治吗?咱有钱,真的有钱,是在不行我就先休学,那也得先给你治病啊···  

布谷母亲(震惊哀伤):布谷···是母连累了你们啊···(大哭)  

  

布谷:妈,爸,我走了啊。  

布谷父亲:恩,路上小心!  

布谷母亲(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怎么就走了?  

布谷父亲: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她要开学了。  

布谷母亲:哦(有些神经失常)。布谷啊,好孩子,到了那要好好学习啊···母不碍事的,哈,放心!  

布谷(面色凝重,忧虑的):恩。  

布谷独白:这才是我的现实。没有人能帮助我解决我的问题。  

  

开学后的第一个早晨。  

布谷返校。  

肖华和夏冬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宿舍楼下等着。  

布谷看着他们疲倦的样子微微发呆。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然后看到了无数条肖华和夏冬发的短信和数不清的未接来电。  

布谷再一次抬起头。  

特写:朝阳将两人的周围涂满了金色。他们的额头上、手上、衣领上、球鞋上···都跳跃着光亮。  

  

布谷独白(失落的声音):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恋爱对我来说是件奢侈品。  

  

夏冬短信: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叫一个星期内不要和你说话?!  

布谷读完短信,翻过手机,拿出电池。  

手机屏幕陷入纯粹的黑。  

  

布谷独自走过寂静黑暗的小径,走过黎明,走过夕阳,走过海滩,走过两两相拥着散步的情侣,走过等在宿舍楼下等着的男生。  

短镜头联接:每天布谷坐在同一个位置阅读不同的书。阅读姿势保持不变。身上的衣服不断变化。  

布谷独白: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一颗年轻而善于幻想的心磨砺得苍老无比。现在我开始明白,依附于他人只会使我自己变得软弱和谦卑。在无数次的虚荣心和自尊心的博弈中我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他们的爱只是让我变得越来越骄傲,同时也使我骄傲的资本越来越微薄。  

我必须离开他们,放弃他们的感情所牵扯出的虚无的拔高,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才能找到自己的目标,找到自己的信仰和支点。  

即使,我的世界已经濒临崩塌,但是我明白,这些我必须独自承担。  

  

一星期后。  

图书馆。  

布谷坐在阅览室,静静阅读一本厚厚的书。  

镜头切换到布谷的手机。  

夏冬短信:一星期已经到了。晚上一起散步吧。  

布谷回复:好。  

  

海滩。  

布谷全身黑衣。头发上有隐约的黄。洁白的脸。  

肖华微微仰着脸。望向大海。  

布谷望着肖华。  

肖华:我该把你怎么办?  

布谷:肖华,我会记得你。但是你明白,我现在就像被打捞起的落水之人,心力交瘁,惊魂甫定。我的爱情一向无疾而终。只因为我还没有学会爱。如果没有你们,我想我可能会很快地向时间和世俗妥协,找一个平庸而安逸的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这也未尝不好。  

肖华:为什么我们不行?  

布谷:你们让我混乱。肖华,看起来你的爱无私而且执着,但是你只是执着于你自己,由于你意志的命令你对我锲而不舍,实质上我只是介质,是载体,你是个绝对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你的骄傲由强大但脆弱的物质力量建构。我在你们的喜爱的娇宠下打碎了所有的标准和尺度,我失去了自我。尽管在来到这个都市之时我就迷失了自我,那个时候我仅仅是没有信仰,但是你们让我失去了最后的自知自制自控,所以我现在失去了骄傲。  

肖华:我明白了,你选择了他。你现在希望我怎么做?  

布谷:和我说再见。  

肖华:布谷,再见。  

  

  

校园路。路灯下。  

夏冬:总感觉你,在这漫长的一星期后有点不一样了。  

布谷笑而不答。  

夏冬:布谷,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平静)  

布谷:恩。(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夏冬:你知道的,我想说什么。从初中开始我就想告诉你的,你,对我很重要。  

很长的沉默。  

布谷:知道吗?曾经的我一定会说,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即使我们都知道我知道。  

夏冬:那么,现在?  

布谷:别人对我的付出让我谦卑和焦虑,我很累。如果你了解我,或许你就会明白,你现在和我说什么,于我都是一种负担。饮鸩止渴的事我已经厌倦了。不管你如何在我的生活中销声匿迹或大张旗鼓。并且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对我怀有感情,你是一个从小在女性的关注和赞美中成长起来的,你习惯了异性的付出,我却对你若即若离,所以引起了你的兴趣。即使你于我,是一段晶莹剔透的少年时光,但是我本身就是个巨大的伤口,充满矛盾和丑恶。你不曾试图了解我,你只是千方百计的了解我对你的感情。这是你的破绽。对你的感情我曾怀有盛大的感恩,但是我不配,相信我,我现在还不会爱。(疲惫而肃重的语气)  

夏冬:我明白了。你选择了他。  

布谷: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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