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宝脸虽被羞得通红的,可心里还是不服气。心想,我今天到真试试,你这“包公”真能“包”到底?
这天,海洲市开发区施工队队长王小宝刚上班就接到媳妇桂花的电话,家中投资的加油站被封,村支部书记王飞请他回来一趟。他急忙处理好手中的事情就往家赶。
王小宝刚到家,与他合伙的几个人就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小宝,说分管安全和拆迁的是镇纪委委员包昌波,他是个“黑包公”,狠着呢,他带着安监局的人来看,说这也不合格,那也不合格,还要我们迁出镇区,这里建住宅小区。王小宝摆摆手说大家如果相信我,这事就不用你们操心,我的损失比你们哪都大的多,我会把这事搞定的。
第二天上午,王小宝来到前湖乡胡庄村,找到包昌波家。放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问:“同志你找谁呀?”王小宝说:“我找包委员,他在家吗?”那妇女说:“没有啊,请进来喝杯茶。”王小宝进屋一看,他家中一点现代气息也看不出来,桌子上还摆着一台老掉牙的14寸黑白电视机。一台咯吱、咯吱响的旧吊扇几乎吹不出风来,在人头上摇头晃脑吓人,西屋还有一个老人的干咳声。他摇摇头,心想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干部家,还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啊。他接过那妇女递过的茶杯说:“嫂子,这二年怎么样啊?”那妇女说:“唉,瞎过的啊,看我家那位又当官又拿钱,可让老的住院,小的上学一折腾,少人好几万呢。”女人的嘴一打开,就成了话盒子,把家中这几年的遭遇都说给了王小宝听。听得王小宝心里酸酸地站起来说:“我是包委员的老表王飞的弟弟王小宝,家住湾河镇大王庄村,我哥有事叫我来对包委员说一声,顺便带封信给他,他没在家我就回去了。”说着就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封好的大信封,往桌子上一丢转身就走。那妇女赶忙拿起信封追了出来说:“同志,这信你带回去留自己交给他吧,我家老包会怪人呢。”可她连追是追,王小宝已跳上摩托车一溜烟地跑了。
王小宝刚走,包昌波就骑着破自行车来到家。他媳妇边倒茶边说:“昌波,刚刚有一个叫王小宝的青年,说是你老表王飞让他带什么话给你,见你没在家就留下一封信。呶,就在那边桌子上。”包昌波一听就生起气来说:“我老早就对你说过,我不在家不要收人东西,怎么老记不往的呢?”他拿过信封一试,沉甸甸的,不用说里边装的是人民币,要有好几千,就骂道:“你、你白活这么大,记性给狗吃了?这信封里装的是钱也不懂?你退给他,他如不要,你就将摔出去,再把他人也轰出去呀。”媳妇也来气了说:“跟你这样直驴人过也真没办法,我连追是追他骑摩托车跑了,我要是真的摔给路上让人拾去了,你能说清楚吗?”说着媳妇的泪流了下来说:“老爹要钱拿药,小二昨晚又来电话要生活费,你快点给呀。”包昌波掏出身上刚借来的钱往桌上一放说:“唉,拿你这婆娘真的没办法!”拾起信封,弯也没转就骑着破车赶到镇里,拨通王飞电话。不一会王飞汗渍渍地跑来问:“包委员,找我有事吗?”包昌波虎着脸半天才说:“我叫你将王小宝找回来帮做工作,你就叫他帮这忙,送东西给我?我什么时间成了你的老表?”王飞一听忙说:“冤啊,包委员,他什么时间回来我也不懂啊。”“没有你参与就好,你这晚八更八点要把他找来。”
晚上九点多钟,王小宝才被王飞带来。包昌波将那大信封交给他说:“年青人,你那加油站防范措施不合格不算,现在镇里规划在那儿建新村,成了小区中心,更加不合安全规范,叫你们迁出是按照国家安全条例和规划条例办事的,不是走歪门邪道能抗得过的。你这信封太重了,我没敢拆,你带回去自己看看吧。”王小宝脸虽被羞得通红的,可心里还不服气。心想,我今天到真试试,你这“包公”真能“包”到底?
出了镇政府,王飞边走边抱怨小宝说:“你来家还告诉我一声。你做这事,自己弄个难看不算,连我也被他训一顿。”王小宝不服气地说:“我真的不信还有攻不下的关。老大你想想,看有谁能说进他话的?我去找来帮帮忙。”“什么人能呀?除去他的顶头上司,县纪委书记。纪委书记你能请得动吗?”王飞没好气地冲了一句说。王小宝一听,站了下来说:“嗳,大哥,你说这话到使我想起一个人,对,我去找他。”“找谁啊?算了吧!”王飞急问。可王小宝早就掉过摩托车头向城里飞驰而去。
第二天天一亮。包昌波刚从床上起来,就有人敲门。门一放,见是县监察局已退二线的老局长笑嘻嘻地站在他门前。包昌波惊呀地说:“唉呀,哪阵风把您吹来的?是来调研的?还是来视察的?也不事先打声关照。”老局长笑着跨进屋说:“昌波,我这人说话办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来有事求你。我儿子有一个朋友叫王小宝,他办的加油站已经经营好多年了,你看能不能让他改造一下不搬迁?”包昌波听了一愣,心想老首长怎么说起这话来了呢?虽说也能协调一下不拆,可这是个安全隐患呀。不同意,自己这个位子是他任党委书记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啊。我可怎么办呢?老局长见包昌波发愣就动情地说:“昌波,我不是故意把难为给你的。王小宝确实与我儿子的关系不一般啊。我儿子那回从省城回来,半路出了车祸,是他救出来的啊。没有小宝相救,就没有我儿子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的今天。如今他找到我,我能不来吗?如果实在有困难,就多补点……”老局长下话没说。包昌波愣了半天说:“老局长,这点事我也能办。可我想起您叫我做这个委员时对我说的话:‘昌波,当你办每件事时都要想到有好几万双眼睛盯着你啊。’再说,这安全大如天啊,我……”包昌波头一低,没有说下去。老局长愣了愣,眼睛潮润起来。他站了起来,拍拍包昌波的肩头说:“昌波,我没看错你!”说着迈着蹒跚的步子出了包昌波的房间。
送走了老局长,包昌波决定上王小宝家去做工作,让他抓紧搬迁,不然还不知他又要出什么花花肠子。他来到食堂胡乱扒点饭后就向他的加油站赶去。此时已得知老局长没说好的王小宝拿过一瓶酒对着嘴猛灌起来。一瓶酒几下灌了后,从屋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来到门前。恰见王飞路过,就追上说:“王飞,你跟我听着,谁要来拆我的加油站,我就与他拼命。你们村组干部有种就来呀。”这时有不少人也跟在后边起哄说:“对!就是不拆,谁拆打谁。”庄邻一见纷纷跑来看热闹。事实上,他们看热闹是假,瞎起哄是真。就在这时包昌波正好赶到!
王飞一见包昌波到来,就赶紧拦着说:“包委员,你别上前了,王小宝他在发酒疯呢,你去危险啊。” 包昌波早就看见王小宝在人群中乱说乱舞砍刀的样儿,可他没有搭理王飞,径自来到王小宝面前说:“王不宝你不要装了,快把刀放下,你这样是要走向犯罪道路的。”王小宝一看包昌波来了,心想这人还真的不怕死。他停了下来说:“姓包的,你来了,好呀。我现在跟你十六两称明砸,我这加油站坚决不拆。就是拆了我还要在这儿盖。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跟你拼了。反正人活百年也是死,早死早了。”包昌波眉头一皱说:“你年纪这么轻,还是一个工程队长。怎么有这种思想?城镇规划和拆除安全隐患是受法律保护的,服从是每位公民的义务。至于你有其它意见,要在服从的前提下,提出协商。”“我不听你卖那狗皮膏药,今天我告诉你,我这加油站就是常年关门也不拆,谁要硬动手我就要他的命!”王小宝边说边就举刀向包昌波砍来。包昌波大喝一声:“住手!”王小宝的刀举到半空停了下来。只见包昌波气昂昂地从王小宝身边走过,往站里走去。王小宝赶紧跑到大门前将门堵住说:“姓包的,你再望前走一步,今天就有你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你!”边说边用手中的砍刀乱舞起来。可包昌波还是往前走说:“今天你的思想不通,我就在你这里不走,直到你同意拆迁为止。”眼看王小宝的刀要砍到包昌波的身上,不少群众上来拉住包昌波不让他上前。就在乱作一团时,突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车子一停,下来两名公安干警,直向还在挥刀乱舞的王小宝扑去。
王小宝一见干警来了,就停了下来。一人对他说:“王小宝,你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吧。”王小宝赶紧说:“同志,我没有伤人啊。”“没有伤人你也犯了持刀行凶之罪啊。”王小宝脸红红说:“同志,我这刀也是假的啊。”说着要过刀就往自己身上乱砍:“你们看,我这刀能伤人吗?我这是唱大戏用的道具刀啊。”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王小宝将刀一搁,对包昌波说:“包委员,说句心里话,听说家乡兴建商住区,我打心眼里高兴,并想为家乡发展出力。”接着他动情地对大家说:“乡亲们,我知道镇里小区一建设,我这加油站非得搬迁不可,不然就是一个大的安全隐患,我本来是想就这次拆迁多捞点好处。可我前天到包委员家去一看,心酸了。他不但有一个生病老人花了好几万,还有一个孩子读书急需用钱。家里还不如我们老百姓啊。当时我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并想法帮他一下。这两天我明里是阻挠拆迁,其实暗中是看看包委员到底怎么样?实践证明,他真是一个不爱钱、不惧官、不怕死的硬汉子!”他转头又对几名干警说:“同志,你们来的正好。共产党的政策使我们老百姓致富成了人。可共产党的好干部也是人,他们有困难我们也要帮!今早我和桂花商定,只要包委员今天敢来阻止我胡闹,她就报警让你们来,好让我当你们面给我们老百姓心中的共产党好干部发奖金。你们替包委员做个见证,他不是收贿,我也不是行贿的。桂花将那10万元奖金拿来!”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见桂花笑盈盈地从屋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布包向包委员走去。
全场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