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中年男人,祖籍沪上,久居小城。每当有人夸他能言善辩,他总笑称:“当然,我家祖上和诸葛亮是表兄弟么。看过三国吗?周瑜说:既生瑜,何生亮。所以,诸葛亮妈妈姓何。”
何言确实嘴巧,他的老婆就来之于他的巧嘴。
弟弟小时候,年轻的女老师上门告状,原来弟弟何听骂同学,还骂老师“缺死”。
父亲非常生气,当场要打弟弟,何言却挡住:“何听并没有骂老师。”
老师愕然:“缺死,难道是祝福?”
何言说:“请问老师是否来自农村?”
老师说:“这和何听骂人有关系吗?”
“有啊,何听叫你曲士,曲士者,乡曲之士也。你如果来自农村,叫你曲士并无不可,所以何听没有骂你。”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农村?”
“读师范能减轻家里负担,说句大实话,农村毕竟经济条件差些。”
年轻的女老师啼笑皆非,但却不反感。后来,女老师成了何言的老婆。
和别的插兄不一样,何言回城工作没让父母操一点心,全凭一张巧嘴。当年,插兄们陆续招工,上学,何言老也轮不上。急得父母说:“我们也送点礼吧。”何言说:“我有办法。”一天,他抱个崭新的三五牌台钟经过队长家大门口,队长说:“买个钟啊?”他说:“这钟在你家放一下,回头我来拿。”队长说:“放吧。”
下半年,何言上调回城,走之前,到队长家说:“队长,我来拿钟。我的钟摆你家好久了,谢谢。”队长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愣是发不出声。
队长娘子冲过来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送给我们的吗?上调了,赖账啦!”
何言慢条斯理地说:“哪能呢,我跟队长讲是在你家放一下的,是吧队长?再说了,送什么也不能送钟呀,送钟送终,多不吉利呀。”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何言的儿子小言长成了一个既有乃母之容貌,又有乃父之头脑的帅小伙,加上有份体面又来钱的工作,追求他的女孩成打。小言左挑又拣,终于在中秋节前对何言夫妻俩说:“我将要带一个我自己心爱,你们见了肯定怜爱,将来保证能得到你们孙子敬爱的好姑娘来见你们。”
何言夫妻俩兴兴头头`忙忙碌碌准备了好几天,女孩来见面的场景被夫妻俩设想了一幕又一幕。
那天终于到了,想不到女孩一见何言,一怔,何言的脸则由疑惑到尴尬,小言说;“你们认识?”女孩忙说:“不认识。“接下来不管小言和母亲怎么努力,怪怪的感觉挥之不去,何言的巧嘴也成了拙嘴,母子俩就莫明其妙了。坐了一会儿,女孩称还有事,饭也不肯吃就走了。这天之后,女孩明显疏远了小言,小言一再追问缘由,女孩说;“你无法选择爹,可是我可以选择公爹。”
原来何言上班要乘一个多小时公交车,没坐到座位的何言每每自言自语:“这该死的皮肤病,人一多就痒痒”边说还边用手这儿挠挠那儿挠挠,旁边的人赶快离他远点,有时挨他旁边坐着的也赶忙站起来走开,他就坐下,笑笑。
巧的是,女孩上班也乘这路车,更巧的是,她有次听到有人笑着对何言说:“你又坐上了,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