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饮食文化不仅博大精深,而且源远流长,从“鲜”字可见一斑。我们的祖先早已体会到“鱼”、“羊”乃是世间至鲜之物,于是就有了“鲜”这个会意字。
可惜我平生从不吃羊,以至世间美味只得其半,惜哉。又,窃以为“鱼”“羊”并不各占“鲜”之一半。素有江南为“鱼米之乡”这一说,而没人称北方为“羊馍之乡”,尽管羊肉泡馍已成为西北名点。由此可见,鱼实在是鲜过羊的,以此窃喜。
我喜欢吃鱼,尤其爱吃鲫鱼。
鲫鱼有各种吃法。由烹调方法的不同,可分为红烧鲫鱼,清蒸鲫鱼,还可汆汤。鲫鱼汤是产妇催奶良方,亦是滋补靓汤。
由佐料的不同,可分为葱烤鲫鱼,竹笋鲫鱼,还有在鲫鱼肚子里塞入肉末、香菇丁等做成的怀胎鲫鱼等等。
多种吃法,各有千秋。而鲫鱼是否鲜美到极至,关键在于捕捉方法。
上海远郊,有一种麦钓鲫鱼,鲜美可口,食之令人难忘。不管你用何法烹调,辅以何种佐料。
曾经观赏过钓“麦钓鲫鱼”的全过程,实在很有情趣。
渔人从自家小竹园里砍下竹子,取其青青的竹皮,削成两头尖尖的、细细的牙签状。去河边拔来青芦苇,剪成一个一个芦苇圈,将一根竹签弯得两头对齐,插入圈中,其间夹以麦粒。这时,一只麦粒钓钩才算做成了。最后,用一根长长的线串起一只一只麦钓,这才是完成了“下钓”的准备工作——做麦钓。
薄暮时分,夕阳尚有一脉余晖,钓鱼人划一叶小舟,去那两岸芦苇青青,河底水草分明的小河“下钓。”只见他把长长的钓线的两头固定在两岸的芦苇或是小树根上,那一串麦钓隐入水里,漾起一阵涟漪。渔人下完一串,又下一串,渐渐地,夜幕降临,渔人下完麦钓,找棵半大的树把小船拴了,回家。
翌日,晨雾尚未散尽,渔人解开小船,开始收钓。
运气好的话,鲫鱼们排着队,挂在一个一个钓钩上,渔人眉开眼笑。
可怜的鲫鱼,只因贪吃那颗麦粒,而被竹签撑开了嘴,一个个似呼救状,嘴巴大张着。
说来也怪,同是鲫鱼,麦钓的最好吃;用蚯蚓吊者次之;网捕,味更差;而最不敢恭维的是呛过泥水的。曾经和几个小孩,用泥块堵住小河沟的两头,泼干水,在河底的泥浆中捉起乱扑腾的鲫鱼,不管怎么烧,总有一股土腥味,不吃也罢。
鲜美无比的麦钓鲫鱼,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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