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北方的草莓开始便宜起来,批发市场外的水果种类亦日渐丰富,小贩对站在推车旁因囊中羞涩犹豫不决的若说:“要多少?”若因这一声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决定了:“要一斤。”随即又怕一斤数量太少被小贩笑,又问:“一斤是多少啊?”小贩指了指旁边刚称完草莓的女人说:“就像她那么多。”若松了口气,但还是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小贩的表情,见无鄙夷的成分,才完全放下心来。
买回草莓,提着口袋,在水房一个一个地洗,没有适合装草莓的器皿,只好把它们放在水杯里,高高的水杯盛着满满的草莓很是诱人,若坐在靠椅上悠闲地吃起草莓,正当她沉浸在草莓带来得感官享受的美妙时,手机响了,是与的短信:你还记得文吗?他现在在上海,做包工头,虽然很辛苦,但是做得很好,一年能赚好X万,还买了房子。若看到文这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看完这条短信她只是觉得很激动,心绷紧却又有一丝开心,于是她坐直身子,对自己说:“冷静”。然后用她以为很平静的语气回了与:哦,那挺好,他变化挺大的嘛,以前那么糟糕,真是让人想不到哦,咱可是越来越不行了哦。与:他以前是混,但那种混的人在社会上才会特别行得开呀。若:才不是呢,你看看模,以前不也混得挺好的吗,看看他现在,还有他那些哥们,他们出来能做什么,他们有什么,除了那身打架练出来的肌肉。与:你怎么这么刻薄,他们惹过你吗。若::),没有哦,你不要太敏感,就事论事罢了。与:我记得你曾经和文好像关系还挺好,不知怎么现在你们俩见面都不说话了?而且你提到他还咬牙切齿的,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若:没有什么啊,只不过他不是我所想象中的那种人,我把他想象得太好,而他是一个一无是处,到处泡妞,以征服她们来炫耀他的魅力,或者来证明他的价值。好了,不跟你说手机快欠费了。与: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若:不是我这么认为,他就是这样。好了,真不说了,明天课上见。与:好吧!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有机会再说了。
若发完这些短信,心里有开始感伤起来,她无法再强迫自己无视那种悲伤。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想起他,会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他现在的心情如何,她疯狂地想要找到他,在QQ里他曾经很要好的哥们的空间里翻所有的留言,然后看到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名字就点进去,分析,排除。在百度、谷歌里搜他的名字。某一次竟然大脑抽风地去问一个喜欢她的男生他的消息。那个男生给了若他的号码。她存了一段时间,不知以何种理由跟他联系,折腾了一阵子,疲倦了,就放弃了寻找他。平常的生活平常的前进,痛苦与快乐与这个人无关。
然而与的这条短信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使她因他而起的痛苦脱离了平常的周期,让她没有准备地感伤起来,听到他现在过得很好她很开心,同时又想,他和她之间的可能。他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凭自己的劳动赚钱。她可以接受他,她不需要他多么好多么好,她对他的标准比对其他男生的标准要低得低,然而只因为是对他,其他人必须要跟她才智相当。然后她又想,他能赚钱。虽然赚的不是那么多,但还不错,虽然不多,但是相对于骄傲自信的他,对自己未来职业的信任,要是他们处上了,他给她钱,她想她不会要,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心理,是因为觉得他辛苦?可是她用她爸辛苦赚来的钱却是心安理得。她想跟他在一起,但不想用他的钱,如果他来学校看她,她会抢着付他住旅馆的钱,他和她吃饭的钱。但要是他住得久了,她就付不起了,她笑自己想得太多。
然而他真的喜欢她吗,他到底爱不爱她?她不敢确认。如果不爱,她又无法接受,那太痛苦,她简直想去死;可是如果爱,她又不敢那样去想,怕自己的幻想,因为偏袒而扭曲了事实。
她想起了以前一个班时的事,又气得发抖。那时候每周还写周记,有一次,老师让班上的同学随便写,他写的是另外一个女生,她不喜欢那个女生,因为那个女生考试爱作弊,她也无法接受他喜欢她。他怎么可以?那对她来说简直是双重侮辱。可是这件事那么能够确定他的感情,而她所感觉到得他的感情找不到任何一件事来确定,那次他从队伍末尾走到窘迫的她面前,给她找了一个位置,温柔的对她说:“你怎么来得这么迟”。这能确定?这没有那个女孩子的事更有说服力啊!她很气,也很痛苦。随即理智又回来了,她说:“算了,就算相爱我们也不能在一起,我会后悔的,因为我真的很想找一个才智相当的人”。
然后一件事不适宜的被想了起来。几年前她问她认为知道他情况的人他在干什么,那个人说,他在宾馆里带小姐,才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转换得那么快?与没有理由说谎,那么就是那个人在说谎,那么那些在我身边说他怎么不好的人都有可能在说谎。天啦,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她从来都爱着那个“不堪”的人。而那个“不堪”却有可能是虚假的。他也许一直就是个很好的人,而她爱的到底是谁呢。
与还是对她对他的态度很好奇。她总问若:“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呢”。若有千言万语,但什么也不想说了。也许以前悲伤时她会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但她不想说这件事,她似乎不觉得有说这件事的必要。然而她不得不有时候哀叹一句:哎,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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