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井参观后,继续被集中培训了一个月,然后就是分队分班。
这期间,最有趣的事就是“忆苦思甜”。
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据说是最苦、最有阶级感情、最能说会道的、脸上最有沧桑感的老年男人。
安排的是,边吃“忆苦思甜”饭边听诉苦。
这时,工作人员抬来一个盖着白布的筐。我们紧盯着、猜测着,会是什么呢?是野菜窝窝头、还是糠饼?
头们宣布了纪律,我们鸦雀无声。
当白布被掀开时,我们轰的一声全笑了。头们的随和,让我们放松了点儿。但,依旧不敢放肆。
“忆苦思甜”饭是玉米面馍馍和山芋面窝窝头。
我依旧选择玉米面馍馍,虽然没有菜可吃,但仍然吃的很香。
诉苦的人说的一句话却让我们都喷“馍”不已:“这可是地主老财吃的饭呀!”“那,你当时吃的是啥?”“我吃的是大米饭。”“有肉吗?”“有,但这是地主老财的阴谋,是让我们吃饱喝足后好给他们卖命!”“他们欺负过你吗?”“哈哈,有一次先生带我去买牛,卖牛的人要请先生和我吃饭,我说不要去,先生不同意,还说不好意思的。吃完饭后,先生说,你们说价钱吧。结果,买的价高了。我把先生好一顿骂哦。”“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同学们喊起了口号。
别样的诉苦方式,和学生时代的不同,让我们感到很别扭。但,很轻松。
我被分在了采煤101队。
101队在平顶山的根部,有一溜向南的、用山石砌成的平房,我们被分散安排住到了各班。
我至今仍然记得的有:张二虎、高合法、杨发群,一班班长是个大高个。
张二虎40多岁。和蔼可亲,爱和人拉家常,没事时唱个小曲。负责打眼放炮的活。是个会一边唱小曲一边编篮子的主。
高合法28岁,采煤工,爱打打闹闹,是个阳光小子。
杨发群26岁,采煤工,文静、腼腆,秀才一个。
我惊奇的是,所有这些人都会把要讲的话用河南坠子唱出来。
一个班,分了两个大屋。奇怪的是,屋内无床。但有若干个小屋,一种用芦席和木料制成的小屋,而这个小屋的门是可以从里面扣上的。里面有一张大床,一张用木头钉成的床。一个箱子(平时盖上风筒布,就是桌子),方凳摆在床底下,吃饭时用。全封闭,靠窗的就成了时尚,好在房大窗多。
本是男人的天下,却有好多女人进出。
原来呀,那时没有职工的家属楼,大多情况就是这样处理的。
下了班的人们,都静静的,下棋、编篮子、书写,没有喧哗。女人们聚在一起,嬉笑、编织,低声的哼着小曲。
大家呀,是怕吵醒上夜班的同志们。
平房的右手是个泄洪渠。平时潺潺溪流,下雨时万马奔腾。
泄洪渠上有座桥,桥的那边就是矿第五食堂。
我至今仍然记得吃饭时,大家那摆长蛇阵的情景。十分的壮观,也十分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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