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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存

发布于:2022-09-16 16:3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晗蕤
 
（一） 　
　
太阳作陪 　　
和锯、锛斧一起劳作 　　
月亮作陪 　　
匆匆地赶往回家的路 　　
年复一年 　　
受太阳和月亮的熏陶 　　
他竟不知道疲倦 　　 　　
黄土高坡的山和塬 　　
拉起细长的蛇形路 　　
墓草饰演的恐惧 　　
专门吓唬夜间赶路的小胆人 　　
老匠人的经验 　　
手拿着墨斗 　　
大胆地经过墓地 　　 　　
山顶似乎离月亮很近 　　
其实最近的还是野狼的哨卡 　　
年轻气盛的他扛着锋利的锛斧 　　
学一声狼嚎 　　
哼几句信天游 　　
管什么狼 　　
管什么鬼 　　 
　　
（二） 　　
 
木匠的生活 　　
用汗水换着微薄的收获 　　
给孩子们提供好的学习条件 　　
让媳妇跳出农门 　　
给父亲安逸的晚年生活 　　 　　
他的媳妇咬着发黑发黄的牙齿 　　
在蛇形路的单架上 　　
疼痛难忍 　　
终究没没扛到 　　
小女儿叫一声“妈妈” 　　 　　
大女儿才六岁 　　
不明白妈妈离去意义 　　
只觉得爸爸藏起了笑脸 　　
二儿子三岁 　　
只知道家里突然来这么多人 　　 　
最小的女儿才满一岁 　
什么也不知道 　　
在李瑞存父亲的怀里 　　
无意地摸着 　　
落在手手上的爷爷的眼泪 　　 　　
 
（三） 　　
 
乱作一团的饭点 　　
都得伴着眼咽下 　　
大女儿积食成不乖爽 　　
吃药、打针都不见效 　　
讲个迷信 　　
“妈妈的坟头不对” 　　 　　
一个阴雨的日子 　　
迁坟 　　
撕心裂肺的“相见” 　　
大女儿被妈妈的英容吓着了 　　
连哭都不敢 　　
从此再也不能提及妈妈 　　 　　
 
（四） 　　
 
黄土高坡的烟火 　　
牲口是主要的“柴禾” 　　
黑红骡子从断奶到现在 　　
足有四个年头 　　
早已学会了耕地、拉车和推磨 　　
李瑞存的父亲把它当孩子一样 　　
起了名儿——“黑娃” 　　 　　
深秋的清晨 　　
雾婆婆给大地铺上一层白纱 　　
枝头的柳叶 　　
无神地看着大地 　　
“黑娃”出了圈门 　　
留下一串土黄色的脚印 　　 　　
“回来”，“黑娃” 　　
一条狗的出现 　　
惊得“黑娃”疯了似的 　　
向李瑞存的父亲跑来 　　
飞起的蹄子落到老人的头部 　　
蹄落人倒 　　
他的父亲再也没起来 　　 　　
不懂人事的黑娃 　　
打转在老朋友旁 　　
用自己的方式呼唤着 　　
没有生命的生命 　　
渐渐地，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惶恐中开始鸣叫 　　 　　
 
（五） 　
　
被哭声吓着的“黑娃” 　　
躲在圈内瑟瑟发抖 　　
舅舅在圈门口磨起尖刀 　　 　　
盛血的脸盆 　　
少许的清水 　　
一把锋利的尖刀 　　 　　
“黑娃”像一个闯祸的孩子 　　
躲在圈的拐角 　　
乖乖的被李瑞存抓住它的龙头 　　 　　 　　
看着锋利的刀子 　　
一串串的眼泪 　　
流从布满血丝的眼睛 　　
淹没了所有的杀机 　　 　　
李瑞存竟把清水给“黑娃”喝 　　
“黑娃”摇摇头，一口长气“嘟” 　
　前蹄跪下，似乎明白了 　　
以死相抵 　　 　　
 
（六） 　　
 
出殡，5-1不等于4 　　
三个孩子，总喊爷爷 　　
尤其是最小的女儿 　　
他只能让自己麻木 　　
好度过每一天 　　
在悲痛中习惯着 　　
迎接新的一天 　　 　　
大女儿十岁就学会了做饭 　　
也学会了照顾弟弟妹妹 　　
到县城上学却成了泡影 　　
看着懂事的女儿 　　
心疼到极限 　　
白天里装着硬汉 　　
家里家外，井井有条 　　 　　
晚上看着孩子 　　
睡在炕上的温暖 　　
听着呼吸声 　　
泪水直往肚里咽 　　
还不能出声 　　 　　
给孩子们盖一次被 　　
心绞一次 　　
唯有坚强，再坚强 　　
为了三个孩子 　　
只能永远地麻木 　　 　　
 
（七） 　　
 
椭圆的四季转到 　　
他的大女儿出嫁的点 　　
经人介绍 　　
和忠厚、勤劳的小伙结了婚 　　
二人拼搏着 　　
割断了三代务农 　　
在城里经营起一家小菜店 　　 　　
二儿子该结婚了 　　
是邻村瓦匠的女儿 　　
为人朴实，面相喜庆 　　
他们早就相互认识 　　
却不是恋爱 　　
还是有个搭媒 　　 　　
李瑞存家里悲伤的色彩 　　
被儿媳妇画上了句号 　　
李瑞存也打开了 　　
封存多年的木工箱 　　
认真地做起了婴儿车、不倒翁、转灯和风铃 　　
小女儿和儿媳妇更是亲得火热 　　 　　
 
（八） 　
　
十月怀胎 　　
六年，三个女婴 　　
李瑞存做玩具的兴致 　　
被孙女们剥夺尽光 　　
第四胎，小男婴 　　
连锅碗瓢盆都粘了光 　　
时有饭菜所盛 　　 　　
小男婴不到一岁 　　
妈妈在乡镇的医院里 　　
嘴唇发紫，牙齿发黑 　　
微笑着亲昵完儿子 　　
在那个没有风的清晨 　　
再也没有醒来 　　 　　
孙子的一声“妈妈” 　　
儿媳妇没有等到 　　
李瑞存的心情糟透了 　　
苦笑 　　
傻笑 　　
逢人就笑 　　 　　
 
（九） 　　
 
大雪严实地盖住这里的山和塬 　　
小院己堆积起一大堆雪 　　
他和儿子在侧房里 　　
商量着，开春 　　
搬到县城里居住 　　 　　
苦难磨砺的孙女、孙子 　　
比别人出息得多 　　
让他不安的孙子 　　
最终上了重点大学 　　
研究环境与生命 　　 　　
因为“爷爷的妈妈 　　
没见过面的奶奶 　　
还有想不起面容的妈妈 　　
现在想来都是被饮水 　　
染黑了牙齿，还夺取了生命”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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