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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水塔

发布于:2017-06-26 09:1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今夜无眠
 
 
  在我的美丽家乡泗洪县城,在我儿时的韶光里,高高的水塔与塔下排着长龙等水的人流是留给我最深最美的印记。那些经历岁月沧桑巨变,现业已荡然无存,早已离我远去的水塔,犹如生命中的灯塔,又似心灵上的圣泉。这些饱经风霜的水塔用清韵甘甜的水源,好似乳汁哺育了我与家乡父老。她也是当时小城最高最靓的建筑与风景,远远的我们就能望见她,有了她的指引与召唤,我们才不会迷失回家与通向远方的路。我爱那些远去的水塔,也爱穿梭于水塔之下淳朴与善良的人们,他们在艰苦卓绝的岁月里与我一起走过灿烂年华。
 
  那时小城自来水地下管网尚未铺设,我们饮用的水源全部来自水塔。水塔就是用水往低处流的的普通原理,用水泵把地下水输送到塔顶,利用压差,再把水从高处压往低处。当时小城楼房极少,且均不高于水塔,故只要埋设管线,清澈干净的水源便可由水塔输送到任何地方,任何角落。水塔座落于低矮瓦屋之间,有红砖垒砌,也有灰砖建成,在小城为数不多的建筑群中尤为突出,蔚为壮观。这些圆柱形建筑始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塔高约30多米,底部直径约5米,塔顶的储水槽比塔体略粗,像是给整个水塔戴上一顶大大的圆帽。远远望去,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巨人,经历岁月风霜洗礼依然矗立,源源不断地向我们输送生命之源。在那个物资匮乏,生活拮据的年代,什么都要凭票证限量供应,唯独这清洁的饮用水源大量供应,让我们管饱,虽然用水要花钱,但水价极低,一桶水仅二分钱。那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清洁廉价的饮用水源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与法宝。水塔是我们生命的灯塔,水源是我们生命的血液。
 
  小学校西边,瓦摊街南边的老水塔是当时最重要的水塔,担负着附近居民供水之责。居民家中大多没有埋设地下管线,都是挑着或抬着水桶去塔下水龙头处等水,因担水抬水人较多,经常排成长龙,而当小学校放学之时,更是拥挤不堪。水塔下有一间水泵房,作为开泵打水与卖水之用。看水塔卖水的是一位老大爷,好像是早年北方逃荒到此的鳏寡之人,没有看见过老伴与孩子,吃住就在水塔一层圓屋里。窗户也就是卖票的窗口。卖水人一年四季,寒夏秋冬,周而复始,始终如一坚守在那个孤独的水塔下,不管白天还是夜晚,我们一去抬水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年长日久,他的头发如哗哗流水一样变白。这是一位可敬的老人,在他那斑驳的变皱的脸上我们看到老水塔历经的沧桑。
 
  由于附近西大街,豆腐巷,敞巷街,弯子街以及塔旁的瓦摊街还有附近的旅社,饭馆都要来此挑水与拉水。拉水仅限饭店旅社用水大户,水车是小平车上加装一铁皮罐子,另通一皮管作为引水与放水之用。我记得旅社拉水的是个哑巴,而且有羊角疯病,有次拉水途中患病,撂下水车睡在地上直吐白沫,惊呆路上抬水担水之人。大家放下水桶,积极施救,并及时把他送往医院救治,一点也不敢耽搁。水中情,暖人心。在哪个艰苦的年代,人们的心灵如水般清纯,一人有难,八方支援。街坊邻里亲如一家,谁家缸里有水没水并不重要,吃水是不分家的,你家缸里水用在我家饭锅里是常有的事,大家不像现在彼此分的那么清,辨的那么细。老水塔用她清澈的水源把我们彼此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我们每天上下学都途经老水塔,老水塔高高耸立,虽历经沧桑依然如故,源源不断输送清洁水源给塔底下排成长龙的抬水与担水及拉水的人流。汩汩流淌的从水塔顶端喷涌而下的水流汇入依次排序,整洁如一的长队。那个年月,人与人之间相互礼让,没有人拼命硬挤,更无人渴盼押队,秩序井然。等水的长龙犹如长长的水流,流入寻常百姓家,带去生活的美好与甘甜。
 
  夏天炎热冷饮稀少,天热口渴,水塔流出的凉水也是防暑降温的极佳饮品。每到放暑假,我与姐姐都要抬着一大桶凉水上街去叫卖,用稚嫩的童音吆喝凉水凉水一分钱尽喝,引来路人好奇与观展,不少口渴之人丢下一分钱,舀起一大瓢水咕隆咕隆喝个尽。饮水人感觉吞快,我们也顿感欣喜。那段美好时光令我终身难忘。
 
  生活的快乐与欢欣不一定非要建筑在富裕与高贵之上,心灵的洁白与纯净喝水都是甜的。我们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在那个饱经沧桑的老水塔下,喝着从塔顶流下圣泉一样甘甜犹如乳汁的清水慢慢长大,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城市自来水管网遍布大街小巷,水塔业已完成其历史使命,退出舞台。我们再也看不到那高高的水塔与塔下排着长龙次序井然等水的人流。但我们生命中的灯塔,心灵上的圣泉犹在,不会消失,也不会殆尽。人性中的美与善,清与纯也会在一片繁华中放出光彩。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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