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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永远的西湖

发布于:2016-01-26 21:4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吊脚楼
  据说,中国叫西湖的湖泊有三十六处之多,最为有名的当属杭州的西湖、安徽颍州的西湖和惠州的西湖,这是南宋时期诗人杨万里的“三处西湖一色秋,钱塘颖水与罗浮”为三个西湖排下的座次,但这三足鼎立之势是否真的盖住了其他西湖的奇美,或者就是彼此真有高下,未必见得。不过,若说杭州、惠州西湖,苏东坡是一个无论如何绕不开的人物,他的为文为政、仕途风光或者落魄,都与这两个西湖的青山绿水有着解不开的情缘。也许苏东坡当初带着一身豪放之气走出眉州故土的时候,没想到故国山河中的两个西湖竟然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两道文化刺青,他或是仕途通达的三品宦官,或是贬谪蛮野的小吏,或是恣意文坛的泰斗,苏东坡之于这两个西湖,仿佛就是它们的真命天子,他的韬略、文采、肉肥骨艰的墨迹,都是上帝赐予它们的最丰厚的馈赠。
 
  “梦想平生消未尽,满林烟月到西湖”,十年前,我去杭州的时候,只是在雷峰塔上望了一眼西湖的娇媚,对于她,过去只是在故纸堆里看灵隐寺的禅宗,在苏东坡的传记里模拟苏堤上红男绿女的游踪,至于孤山、三潭印月,都不曾有过特别的向往,我内心深处向往的是大漠孤烟的恢弘、苍山雪原的凛冽,江南濛濛细雨中的风花雪月,牵绊不了我的神经。但当我离开杭州西湖的烟花柳岸,透过计程车的玻璃看着越来越模糊的细浪翠柳,心里不觉遗憾起来,这流溢着脂粉味道的香湖不单是一池柔弱无骨的碧水啊,随便抓一把湖边的泥土都是可以捏出苏东坡的风骨与情怀的。好在惠州西湖边的客家呢喃一如吴侬软语一样温暖,相似的楼台拥翠、亭榭挑月、拱桥如虹摹写的风姿填充了我对钱塘西湖的心理缺失,我从惠州西湖的“苏堤玩月”、“孤山苏迹”、“花港观鱼”、“平湖秋月”中,依然能感受苏翁穿越时空的西湖情怀对我的情感滋养。历史似乎也要成全一代文豪的西湖情结,两座孤山远隔万程山水,也要用两个女人的坟茔标记南北两湖的文化脉息和风情链接——苏小小、王朝云,都是娇媚,都是歌妓,都是长袖善舞,都长眠于孤山温热的怀抱之中。因为她们都是西湖的女儿。苏小小与苏东坡没有干系,但王朝云是苏东坡的侍妾、知己、知音,也是苏东坡生命中最后的知热知暖的一个女人。
 
  当苏东坡再次遭贬来到岭南这蛮夷之地的时候,罗浮山下的西湖如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获得了再生的机缘。浚湖、疏阻、清污、筑堤、建桥,“父老喜云集,壶无空携。三日饮不散,杀尽西村鸡”,苏东坡治理钱塘西湖解数,让惠州西湖生机焕然,惠城这座小城的大街小巷的每一块青砖都因这涣涣湖水充满了活性。
 
  贬谪多舛与苏东坡同床共枕过的三个女人,王朝云作为侍妾最能走进苏东坡的内心,是她陪伴着苏东坡度过了流放惠州的孤苦无依的日子,但钱塘西湖水滋养大的王朝云最终没能回到吴越之地,她的灵魂留在了惠州西湖畔的孤山。也许路途遥远,她的灵骨无法抵达那块生养她的故土;也许是苏东坡无法料定余生的走向,只有将自己的爱妾安卧于一方灵山圣水,才是对西湖的一种眷顾和敬畏。
 
  苏东坡也走了,走在大赦北归的路途上,在常州的那个不知所踪的茅棚里,苏东坡留下了他的遗言“生无恶”。一个一生心无恶意,不做坏事的文仕,在皇权的淫威中沉沉浮浮,绝非是他个人的宿命,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后人还在为他的灵塚在何处而争论不休。余秋雨在他的《黄州突围》中说:“埋骨的地点,他希望是杭州西湖。”《黄》文不是考证,当是缘于对苏翁西湖情结的一种敬重。尽管苏东坡说过,他想死后葬于嵩山,但我是宁愿相信苏东坡生前是想过要魂归西湖的,或杭州西湖,或惠州西湖,受惠于苏翁的西湖能够用满湖的清澈回馈他的恩惠。倘使西湖葱茏的林木能为他的灵骨遮蔽炎凉无常的时光,该是对他灵魂的极好抚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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