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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拾朝花之上树的杆子

发布于:2013-06-30 11:0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叔洪

  爬树,是我们这些皮小子们人人都会的技能。夸张地说,在农村,小子们一会走路就跟树打交道,因为在那个年代几乎家家有树。当婴儿还处于蹒跚学步的时候,一会走路,便会跋跋叉叉地摇晃着身体,来到院子里的小树旁,双手扒着树干,笨拙得抬起小腿,用脚去踢树干。这就是学爬树的开始。所以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便可以爬一些比较好爬的树了。

  在我们住的村子里,有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种着杏、枣等果树,以及榆树、椿树(有香椿树和臭椿树),一般的家庭不栽种桃和桑树,因为这两种树的名字不好听,老人们说犯忌讳。有的家里还种了葡萄,但由于葡萄有一个比较不好的传说,所以种的人家较少,家里种的最多的还是枣树。有的人家的院子大,种有十几棵,每到打枣的时候,他们家院子里都会晒半院子的枣。

  枣,对于我们这些只知道一味的胡皮乱反,不知头青蛋肿的淘气鬼们,尤其正是嘴馋手欠的年纪儿,其诱惑力那是相当大的。所以每年春天的芒种过后,从枣树上一开花结枣开始,便想方设法地偷着吃,尽管小的像青豆般大小,吃到嘴里根本就没什么味道的时候,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偷枣的机会。

  在我们胡同最后面住的“帅狗”家的院子里种着六棵枣树,尽管他们家在每年在打完枣之后会送一些给我们吃,但我们还是时时偷窥着他们家的动静,只要他家没人,我们不管是翻墙还是跳院,一定会及时光顾。这不,机会又来了。“狗帅”的姥爷过生日,他们家倾巢出动,对于这么一个绝好的偷枣机会,我们岂能放过。铁老头儿、鼻澄罐儿我们三个早早的就注视着“狗帅”一家的动静。当他们家的人刚刚将大门锁上,我们便急不可耐地跑到他家院墙外面。我蹲在他们家院墙的根底下,铁老头儿赶在鼻澄罐儿的前头,抢先一步站在我的肩头上。我憋足了劲儿,慢慢地站起身来,当我将身体站直后,铁老头儿的手才将将轧轧(ga音)地摸到了墙头的顶儿。由于我们人小劲儿也小,所以还是上不了墙头。铁老头儿一时来了劲儿,往上一蹿便扒住了墙头。墙头是给扒住了,双手使劲儿,双腿乱蹬,企图翻到墙头的上面。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上去,直到嘴里喘着粗气,再没力气往上蹿了,两只手扒着墙头,两只脚就这么在下面当啷着。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就那么丁零当啷地吊在半空中。

  “快上!”鼻澄罐儿在下面催促着。铁老头儿歪着脑袋,呲牙咧嘴地对鼻澄罐儿说“别能耐,有本事儿你上来试试。”“要不,下来吧。”我对铁老头儿说。“下去,说得容易,我下得去吗。”是啊,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可要下来还有一人多高呐,怎么下。“马,马妈驹子,快想办法。”“又让我想办法。”我很为难地用手挠着后脑勺,确实无计可施。可也不能看这就让铁老头儿这么吊着,一时半会的还可以,他能坚持,可功夫大了绝对坚持不住的。

  铁老头儿力气越来越小了,我看着他眉头越奏越紧的劲儿头,心里也是越来越着急。眼看着铁老头儿就要从墙头上掉下来,我急中生智,冲鼻澄罐儿一摆手“过来。”鼻澄罐儿不知我想干什么,但却没敢耽搁,一蹿就来到了我的面前。“你抓住他那只脚。”鼻澄罐儿很听指挥地抓住了。我就势抓住了铁老头儿的另一只脚,对鼻澄罐儿说“一、二,使劲儿。”我俩同时将胳膊举起。我冲墙头上的铁老头儿说“你贴住墙,跟着我们一块往下溜。”我又对鼻澄罐儿说“咱俩一块往下松手:一、二,松!”鼻澄罐儿倒是挺听话的,我的二字刚一出口,他便毫不犹豫地往下松手。可是他的动作太快了,比我松得快一半,我的胳膊刚到肩膀以下,他的胳膊已经到了肚脐了。铁老头儿在上面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便摔在了地上。鼻澄罐儿也没逃出厄运,一块摔倒在地上。好在铁老头儿比较灵活,早已有了准备,没被摔伤。“我就知道你下的肯定比马驹子松的块。”铁老头儿坐在地上,咧着嘴说“亏得我有提防,要不非得摔坏了不可。”鼻澄罐儿从地上爬起来,咧着嘴冲铁老头儿傻笑着。

  就在我们三个人坐在地上庆幸没有被摔坏的时候,狗帅的爸爸却回来了,见到我们三个人坐在他家的墙头底下,便明白了我们想干什么。“小土蛋,现在的枣能吃吗?”我们一看狗帅的爸爸揭穿了我们的阴谋,站起来就想跑。“跑嘛,我又不会打你们。”他见我们都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便对我们说道:“小兔崽子,我哪年少给你们吃啦,现在的枣不能吃,懂吗。等能吃的时候再来,听到了吗——走吧!”

  我们再没有到狗帅家去偷枣,到了打枣的时候,狗帅的爸爸叫狗帅把我们三个人叫到他家。“今天下午你们四个人就在这给我打枣,随便吃,但不许多吃,枣吃多了扎心,会肚胀的,懂吗。”我们哪里还有工夫回答狗帅他爸爸的话,几个人在狗帅他们家院里一蹦好几个高。

  打枣开始了。俗话说“捞梨撼枣。”意思是说这“梨”要一个一个地用手摘下来;而“枣”只要你一摇撼树干就会掉下来。这下边的好打,用竹竿儿在地上就打下来了。可是上边的就不那么好打了,因为树高,竹竿儿不够长,树梢上的打不到。尤其是那棵最大的,我们把两颗竹竿绑在一起还差老大一节子呐。怎么办,这点小事儿绝对难不倒我们,更何况我们是“偷枣”的专家。

  “上树。”铁老头儿一声喊,他们三个人便一人上了一棵枣树。爬到一定的高度,我把竹竿儿递给他们,他们便在树上撒了欢儿似的,对准枣树的枝杈“噼哩啪啦”的大打出手。树上的枣就像是下雹子一样,稀里哗啦地往下掉,砸得我脑袋山疼。我赶紧躲在一边看着他们尽情地打。看着他们打得那个高兴劲儿,我真想也爬到树上去开开心心地大打一阵儿。可是这地上是离不开人的。

  “哎呦、哎呦……”他们三个人在树上打得正高兴,铁老头儿却突然大叫起来“疼死我啦……”铁老头儿的叫声都有点转样儿啦。“怎么啦?”我问道。“扒滚子(一种长着毒毛的虫子,一与人的皮肤接触,毒毛便会钻到人皮肤的汗毛孔里,令你疼痛难忍,一会便会肿胀,没有一个星期不会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树下爬。从树上下来后,我便跟他一起跑到河边,抓了一把泥,便糊在他的脖颈(geng音)子后面。然后我们一起回到狗帅的家里。“疼吗?”鼻澄罐儿一听铁老头儿被扒虫子给扒了,赶紧从树上下来,关切地问。铁老头儿低着头,背冲着太阳,强忍着,冲鼻澄罐儿摆了摆手“你们快打枣吧。”

  我们接着打枣。等到铁老头儿后脖颈子上的泥完全干了以后,我和鼻澄罐儿便三下五除二,用最快的速度给他剥了下来。据说这干泥可以将汗毛孔里的毒毛粘出来,减轻痛苦。

  枣是打完了,可铁老头的后脖颈子三天后才见消肿。从此后,铁老头儿得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毛病,不仅害怕扒虫子,连毛毛虫都怕得要命……

  二零零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责任编辑:忽然花开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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