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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拾朝花之捉蜻蜓

发布于:2013-04-13 08:1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叔洪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后便放暑假,再开学便是五年级了。一想到自己又要升一年级,心里就特别高兴,因为我又大了一岁。在当时我的心里,好像长一岁不是在过年的时候,而是在升入新的年级开学的时候。之所以要产生这样的心里,主要是因为我叔叔的一句话。他问我上几年级了,我说再开学就上二年级了。他轻轻拍着我的头说:“你又长大了一岁。”从此,在我心里,只有在升学的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了一岁。

  放假后,我们这些生长在农村的孩子比不了城市里的孩子,一天到晚除了上学什么事儿没有,所以一放假,就只剩下玩儿了,一天到晚除了疯还是疯。我们农村的不行,别说是放了假,就是平时上学的时候,还要在放学之后替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儿。像背起背筐去打草或是打菜。我们几个半大小子便不约而同地一起背起背筐,或是去打草,晒干了用作做饭的燃料;或是去打菜,用来喂猪或是喂鸡、鸭、鹅等,那是为了鸡、鸭、鹅下的蛋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给家里换点零钱花。可别小看了,这两样可不是不起眼的小事,它可以减轻家庭的经济困难的压力,减小父母在经济上很大的负担,绝对是家庭经济不足的一种弥补,有了这些,家庭生活会过得或多或少的宽裕一点。

  我和铁老头儿,鼻澄罐儿磨好镰刀,背上背筐,还有另外两个同龄的皮小子二蛋子和四虎儿一起到地里去打草。一路上我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地朝地里走去。要知道,我们在打草或是打菜的时候,自己会给自己寻找乐趣的。我们很贪玩儿,偶尔也会忘记了自己出来是打草或是打菜的,因为玩儿得太尽兴了,玩儿着玩儿着,竟然忘记了时间,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过了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了。每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便会悻悻地回到家中,在父母的训斥下编造一些谎言。而此时父母明明知道我们在说谎,却也不揭穿,只是告诉我们不要太贪玩儿,耽误了回家吃饭。我们便很真诚地接受着父母的批评,一个劲儿冲父母点着头,并表示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

  在我们几个秃小子们一会儿奔跑,一会儿停留,随心所欲地往地里走的时候,却见前面天空中飞着很多大老蜻。大老蜻的学名叫蜻蜓,但我们都管它叫大老蜻,可能是因为它的个头大的毛病。还有人管它叫大老褐,可能是因为它身体是黑褐色的颜色而得名吧。我们管蜻蜓叫大老蜻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感觉蜻蜓的范围包括得太广,好像分不清楚哪个对那个,如果你一见到飞过来的这种昆虫就叫蜻蜓,人们便会被你搞糊涂,不知道飞来的是什么东西。我估计可能在以前管这些都叫蜻蜓,随着社会的进步,对事物开始细化的结果,因而又生出了许多名称,而且这些名称之所以各地有所不同,可能是因当地的习惯的原因造成的吧。因为在我们认为所说的蜻蜓中是包含着若干个品种的,比如除了刚才说的大老蜻外,还有一种和它个头差不多,但身上带有黑黄相间斑纹的,我们叫它大老钱儿,是因为在它的尾巴尖的地方长着两个类似半个铜钱儿的东西,为了和别的区分,便就直接叫它大老钱儿了。

  还有一种最常见的,也是最多和分布最广的,我们叫它蚂螂。这种蚂螂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多的时候铺天盖地,尤其是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它们好像是听到了集合令似的,都飞到一起来了,遮天蔽日。这种蚂螂可以当天气预报用,而且比天气预报准得多。只要你见到它们成群结队急匆匆地飞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雷雨交加的天气出现,因为它们都是被暴风雨赶过来的。如果你见它们成群结队地飞过来,但却不急着飞到别处去,很有可能在它们飞过来的地方已经是电闪雷鸣了,而我们这里却不一定要下雨,即便是有雨下,也得再过一段时间,因为飞过来的蚂螂是到这里来躲雨的,可它们却不急于飞走,说明雨还没有到,或者是不会下到这个地方。

  还有什么很深黑的可爱的我们叫它黑鬼子,但绝对不是说黑人就是黑鬼子,那样会引起民族歧视之嫌的,因为它比黑人的颜色要黑得多。对于这种黑色的蜻蜓,又因其有个头大的和个头小的,我们又因它们的大小分别叫大黑鬼子和小黑鬼子,还有一种和小黑鬼子类似的我们便叫它黑小鬼,因为它没那么黑。像什么红娘子,黑娘子,红姑娘等等,皆因它们身体的特点而得名,总之不下十几个品种,而且这些都是我们经常看到的。还有一种很小的,常藏在绿草中,不善于飞行,类似纺织娘,但个头却比纺织娘小得多,我们叫它蚂螂儿子。还有其它的比较少见的,在这里就不再赘言了。

  见到天空中飞舞的蜻蜓,一个个心里便开始发痒,心里就像长了小手一样,无爪无挠的。我们经不住前面天空中飞舞的蜻蜓的诱惑,忘记了出来是干什么的,便纷纷将身上的背筐扔在一边,开始钓蜻蜓。

  钓蜻蜓虽然简单,但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你必须有一个蜻蜓在手,而且最好是母(雌性)的,因为被你引诱上钩的都是大老公的(雄蜻蜓),如果你没有这个钓饵,那钓老蜻变成了一句空话。怎么办,一个字:“逮”。怎么逮,说容易极容易,说难也很难。逮雌老蜻,我们也叫大老母,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在沟边的草里去找,因为这种大老母白天几乎不出来活动,基本上是找一根草,落在草的叶子下面,等到天傍晚的时候再飞出来捕食吃。它们白天基本上找有芦苇处的地方栖息。我们几个人便分头行动,时间不长,视力最好的铁老头儿便蹑手蹑脚的朝芦苇边上溜了过去,只见他张开两只手,凑到一根芦苇跟前,然后猛然将两只手合拢在一起,便逮住了一个大老母。我们几个人便不约而同地欢呼雀跃起来,以示庆贺——钓老蜻的第一步是最难的,逮住了大老母算是实现了,下面就好办了。

  逮住了大老母便可进入钓大老蜻的步骤了。你需要在芦苇塘里找到一根理想的芦苇,把芦苇割下,之所以要说理想的芦苇,是要找那种最上面的芦芯已经长到最大的程度的芦苇,因为小了不好用,大了它便张开了小嘴,开始形成芦叶,就不能用了。然后把上面的苇叶子统统劈下,只留最上面那个还没放开的芦苇芯,将大老母绑在上面,用手举着,眼睛瞪着天空,一看到有大老蜻飞过来,便狂奔着追上去,嘴里还要大声地吆喝着“老蜻……老蜻……”。雄蜻蜓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喊声,便折转过来,见到我们手中举着的芦苇上绑着的大老母,以为是它寻找多日的恋人,便会不顾一切地直奔我们手里举着的“伴侣”猛扑过来。为了能够把它逮住,我们并不是将手里的“大老母”直接对着它,而是故意划着圈,将手中举着的芦苇摇晃起来,让“大老蜻”在后面追,等到大老蜻认准了这就是它要找的“对象”了,便一压手,将“大老母”按在地上。此时的“大老蜻”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伸出它的爪子死死的抓住伏在地上的“大老母”,我们便趁机松开手里的芦苇,张开双手,俯身猛跳过去,将“大老蜻”抓在手中。这便是我们小小的胜利了。

  别小看了这小小的画圈的动作,那是很优美的。你看,铁老头儿的右手里攥着芦苇,把胳膊伸出去,半腑着身体,头向前倾,脑袋微微上翘,两眼死死地盯着芦苇尖上的大老蜻,而此时你的右腿朝前伸出,并且绷得很直;而你的左手则习惯地伸向身后,并且已经抬起,手腕还在向上勾着;你的身体还要不停地旋转,芦苇在你旋转的身体的带动下,画着圆圈,速度在逐渐地加快,身体显得是那么得轻盈,那么灵活,那么自然而轻巧协调。这种动作真的好比是舞台上轻盈的舞姿,甚至于比舞台上的舞姿还要优美,因为舞台的舞姿是经过编导和排练的,而这种动作是随心所欲的,是内心自然的流露,不仅比舞台上的真实,而且优美得多。既像蜻蜓点水,又像海底捞月,更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再加上铁老头儿那俏皮的身姿,衬托着他那美轮美奂的体形,简直就是蛟龙出水,猎豹回首。我看着铁老头儿的这一套动作,简直被迷住了,我呆呆地看着,冲他傻傻地半张开着嘴,一个劲地傻笑。竟至铁老头儿把他钓到的大老蜻递给我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

  这大老蜻不都是这么老实的,也有狡猾的。不知是它看透了我们是存心想逮它,还是因为它刚“失恋”,被“恋人”伤的太重,对我们的吆喝竟然充耳不闻,对在它面前飞舞的“大老母”视而不见,拍拍翅膀,勾勾尾巴,慢条斯理地就飞走了。这还是好的,最气人的就是有的“大老蜻”也听到了你的吆喝,更看到了“大老母”,并且跟着你的手在旋转,但在你刚刚将手中的“大老母”按在地上的一瞬间,它便给你来个鹞子大翻身,悠哉游哉地飞到它处去了,而且往往还会重新飞回来,围着你转上三圈两匝的,再来一个突然的大转弯,一个漂亮的直冲动作,便不见了它的踪影,真是让你惊喜两重天,气得你在那里嗷嗷直叫,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而后便一个劲儿地直喘大气,对着大老蜻既无计可施,而又无可奈何。

  我们钓到了第一个大老蜻后,便会有一个人将其拿走,做一番伪装,然后便接着钓大老蜻。之所以是做一番伪装,就是要把雄性的大老公“变成”雌性的大老母。很简单,那就是在它的翅膀上抹上一层薄薄的泥,因为雄性的大老蜻公的翅膀是很光亮的颜色,而雌性的大老母的翅膀是带有土灰的颜色。然后在它翅膀后面和身体与尾巴连接处有一个鼓起的地方,这是显示蜻蜓雌雄的地方。大老公是蓝颜色的,而大老母则是黄褐色的。你只要给大老公抹上泥巴,变成桔黄色,这样在远处飞翔的大老公就会误认为是雌性大老母了,当它看到的时候,便会不顾一切地飞过来求偶。此时你尽可以放心,因为大老公没有这么明辨是非的洞察力。别说是蜻蜓,就是我们最聪明的人类,对男扮女装的人不也是很难分辨的嘛!

  钓蜻蜓只不过是我们童年的一个乐趣,其中并没有任何别的意图。当我们玩够了钓蜻蜓的游戏,便会冲天一张手,把所有的钓到的蜻蜓统统地放掉,因为我们明白,蜻蜓是益虫,它会捕食蚊子和飞蛾等害虫,减轻对农作物的危害。这一点在学校里老师给我们讲过,我们尽管顽劣,但却是懂得爱护蜻蜓的,只不过是和蜻蜓开个小小的玩笑,钓蜻蜓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了我们顽皮的心理需要……

  二零零八年七月四日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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