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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村庄(二)

发布于:2008-03-10 18:1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孙陈周

《断口》

被河水冲毁的桥是一个断口
被砍伐倒的树木是一个断口
一个走在大风苍茫中的人
他的往事、村庄、眼神也许都不是断口
但他眼中溺水在沂河淌里的落日
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断口

《肤浅》

那个冬天沂河淌上的风很大
我思想里的风也很大
干旱了一冬的麦子
着实让我想为它们祈祷一场大雪
给它们盖好过冬的棉被
夜里,雪还是不紧不慢地下了
黑暗中我辨不清雪的大小
只能放在心里默默祈祷
让前胸后背都感到冷
然而早晨我发现那些雪
稀稀松松地落在麦叶上
一点青,一点白
看上去是多么的细小、丑陋
仿佛我的爱是多么的肤浅

《麻雀》

记忆中的那些麻雀
也是村庄里的人们
它们看起来无所事事 
身后的尾巴好像攥在背后的拳头
闲步在秋风里

它们娇小,瘦弱
全身还是保持着灰色
仿佛那条通向村外的土路
始终安于清贫

《深秋》

深秋就是秋天深了
就是像去年一样的深了
许多事那物还是和以前那样
有秩序地变化着
以至达到某种程度
能够成为秋天的代名词
这样的过程,它们需要大风掏空内心
在寒冷中慢慢身体委地
外加一些霜的盐
夜晚放在时光中腌制
白天拿出来晾晒
它们萎缩、疲倦、妥协
甚至一度闭口不言
但是 并不代表不能言

《红花》

这一刻
世界上肯定有人
和我一起看见落日
看见它混沌的红
在灰暗的一个点上
但是这一刻,在沂河淌只有我一人
在世界上也只有我一人
像一朵红花
开败在秋风里

《埋住》

我有多少记忆能埋住村庄的黑暗
我有多少大雪能埋住草木的尸体
我有多少土地能埋住老掉的白骨
我有多少时间能埋住自己的回忆:
埋住悲伤,埋住那些如水般渗出的失望
埋住一个人身体里不断寒冷的冬天
埋住冬天里那条日夜奔腾的沂河
一次次疲惫地穿越着大风
剩下那些埋不住的惭愧,究竟需要
我有多少手指才能埋住哭声

《觉悟》

一定有什么是没有想起的

像一个环节,陷在雾里
拨开迷雾
看到打着无数结的绳索
解开每一个结
一条绳索安静了下来

也许秘密该到此为止——
但在我们看不到的事物里

风在吹,草就会动
风不吹,你也会动

某一个瞬间
你突然觉得
世界静止不动

可我能说什么
我也曾一度相信记忆是多么的可靠

《入冬》

入冬了
沂河淌土地上的草
都携带着自己的绿
回到了根部

土地下,没有灯
那些一起冬眠的小虫子
它们在黑暗中没有说话

河滩上的石头
也开始白了
弯腰都能闻到雪的味道

这些是我的所见和感受
却不是我所需要的描述
我想说的是:

入冬了
沂河淌的土地上  空了
只剩下我,走在风中

《乌鸦》

我想告诉你
乌鸦是村庄的一部分
黑暗是乌鸦的一部分
沉默是黑暗的一部分
而我是沉默的一部分
所以,我不用告诉你也会知道
我是乌鸦的一部分
乌鸦招人讨厌
乌鸦活得清苦
乌鸦躲着白天
它在黑夜里感到了长时间的孤独
与无聊

《秋天以后》

秋天以后,沂河淌上这些齐腰深的草
将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我印象中的两种,现在想想只是一种
都是被焚烧
一种是烧在大地上,一种是烧在灶堂里
这些敦厚而充满秘密的草
被削首之后又将以何种形式延续下去
而让双眼溢满温暖的火
闪烁出草的一生:青色、黄色、灰色、黑色
这些截然不同的颜色,不断的在我脑中碰撞
好像要碰撞出颜色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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