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处理了胡独膀家老婆子的后事以后,安静下来,几个老头会凑在一起什么也不说,有时候叹口气就各自走开了。老严家的院子里也更加孤寂了。
王大奶赶集回来,就听见邻居张大婶横鼻竖眼地一直向她招手,王大奶知道肯定有什么新闻,把菜放在门口就小跑过去了。张大婶指着她家隔壁说:“这个翻骚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个子很小的小女人,看来不是个好东西。”王大奶知道张大婶素来与她家左边的邻居不和,经常因为她家的鸡吃人家种的菜之类的小事骂得鸡飞狗跳的,王大奶连忙就过去看看。
做饭的时候,老王回来了。王大奶连忙把老头子拉进厨房,给他一个凳子,老王说:“干吗?我还没掸掸身上灰呢?”王大奶可鼓不住了,说:“你别动,等等掸,你就知道掸灰,什么毛病,一从街上回来就掸整天的,你等等。我给你讲个大笑话。”王大奶还没讲自己就扑哧扑哧笑开了,老王说:“什么东西这么好笑?”王大奶说:“今天我可看了个稀奇,一个矮个子女人,差不多只有我一半高…”老王说:“人家是孩子…”王大奶急忙说:“你听我说啊,不是孩子,都50多岁的,有点憨,梳了两个冲天辫子在头顶上…”老王说:“你说胡话,我在这街上住了这些年,也没看见这样的人。”王大奶说:“你别急嘛,你听我说…”自己倒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多高了。老王不说话了:这老婆子,不说话她就要命,一辈子就一张碎嘴。王大奶这才喘口气慢慢说来。原来这个矮个子女人是邻乡才来敬老院的,会偷偷跑出来找街上人要东西吃,给她点东西吃吃,就会讲一些从没听说过的笑话,敬老院里大都数是老头子,就是有女的,也是安静得整天不说一句话的,唯独这个袖珍女人,憨憨的,从这里蹿到哪里,有什么稀奇的就喳喳地说个不停,时间一长了,就有一些“寂寞”的老头子趁没人的时候就摸溜摸溜她几下…显然这个袖珍女人不会隐瞒什么,一边吃东西就一边讲个别人听了。王大奶咕咕的笑,还是停不下来,对老王说:“不信,你也去摸摸看。”老王瞪了老婆子一眼:“说胡话的…”起身要出去,就听见门外有人说:“有什么好笑的,说来给我笑笑。”
王大奶一看是老严,有想到什么死的,一下子笑得厉害,说:“说你呢,有好事呢。”老严知道王大奶不是五侃六作的人,马上凑过去:“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王大奶一看这样子,突然又不说了。这几个老绝,遇到这事肯定会跟吃蜜似的,不能这样做,会坑了那个小女人的。这种事我不做,王大奶被老严纠缠紧了,就说:“去去,你问张大婶去,我不知道什么。”老严知道王大奶的脾气,就一边笑骂一边向外走:“你个老泡子,就你能留住话,还能没人说呢?”
王大奶喊老王吃饭,老王还在门外的树下掸身上的灰呢,王大奶说:“你就神经病啊,街上有毒被你沾来家了?整天掸掸的。涨肚子了。”老王不理会,径自掸,从右肩掸到左肩,从左肩掸到前胸,再到两膝,再到双脚…掸完了,才又进门吃饭。王大奶一边盛饭一边嘻嘻地笑说:“你说那点儿小人,跟平常人长的东西一不一样?”老王瞪了她一眼:“你才神经病,想这些干什么?吃饭…”